从浅滩涉水渡河,孙总旗下令饮马休整。一个时辰后,继续朝鹰嘴关进发,争取明夜抵达。
“太好了。”叶星辞立即下马,喃喃自语,“老子现在是八十岁学唢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跟王姑娘聊了几句,喂过雪球儿,草草洗一把脸,在草丛给自己垒了个窝,裹着毯子打盹。
一旁,宋卓想去解手,又害怕,央求英勇的罗队长全程守护。罗雨问:“你擦屁股用左手还是右手?”
宋卓说,惯用右手。
“脏死了,我都用草。”罗雨淡淡道。调侃过后,还是陪着去了。
叶星辞扑哧一笑,阖起双眼。
他梦见了心上人。自定情以来,他们从未分离过这么久——虽然只短短几天。不过,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可顶十几年呢!
醒时,朗日高悬。叶星辞意犹未尽,蜷在草窝里,用磨出水泡的双手揉眼睛,像只刚冒头的小地鼠。
五个女子也梳洗过了,聚在一起聊着什么。一人掩面而泣,似乎是说,离家越近心越慌,还不如死了。
叶星辞望着几人,喉头酸楚。忽然,余光里闪过一点光亮。
他心下一凛,蓦然侧目。远处草丛,那物又是一闪,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似乎是,某种铜铁器的反光……是敌人的头鍪!
“敌袭——”
叶星辞高亢的嗓音刚落,那片草丛陡然百箭齐发,似飞蝗过境!
营地里霎时箭如雨下,战马惊嘶。他抱住头,就地蜷成一团,尽量缩小自身。敌人逆风,距离远准头差,箭落地时几无杀伤力。首波攻击过后,他立即上马跑远,同时拉弓还击。
“放箭!”
孙总旗立即整队应战,同时拔下扎在左臂的羽箭,好在伤得不深。
几个女子惊惶无措,再度落入敌手的恐惧令她们四处乱跑,连连尖叫。叶星辞放了一箭,又搭一箭,高喊:“躲马队后面,藏草里!别乱动!”
远处深草晃动,一阵窸窣,那一队敌军撤了,是几十步兵斥候。背影仓惶,应该都是临时招募的青壮,操练不多。
叶星辞悬着的心刚落,又狠狠一揪:只见己方哨骑疾驰而来,骑者嘶声高呼:“有敌情——”其后,一队喀留骑兵紧追不舍,势如豺狼。
“敌——”
呼声戛然而止,年轻人中箭落马。
叶星辞心里一痛。
敌军铁蹄隆隆,毫无怜悯地踏过尸首,汹汹而来。刀枪锋利,甲胄森然,口中还发出意味不明的野蛮呼号,令人心悸。
雪球儿前蹄刨地,不安地昂头,紧咬嚼铁。叶星辞亦心跳骤急,打眼一扫,敌骑比己方略多,约六十几人。
他急问:“撤吗,孙将军?”
“游骑兵的马耐力更好,跑不过的,唯有殊死一搏!”孙总旗瞥一眼后侧的女子,似叫她们安心。他看向少年,铿锵道:“你先撤!带几个兄弟,回鹰嘴关。”
见叶星辞面露犹豫,孙总旗也不跟他废话,点了另两个部下:“你们走!汇报军情,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