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帮你把那身黑衣服换了。”于章远凑近悄声道。
待众人退出,叶星辞依在爱人肩头,半撒娇半检讨地嘟囔:“对不起啊,又让你担心了。还好我生命力顽强,嘻嘻。我以为,我就睡了一会儿呢!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还好我生命力也顽强,否则活活被你吓死了。”着急上火加偷偷哭,令楚翊嗓音喑哑。他似乎想责备,想倾诉衷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将怀抱收得更紧。
“喂,你胡茬都冒出来了。”叶星辞戳着男人的下巴打趣,“怎么,你要蓄须吗?千万别,我不喜欢。”
“扎死你!叫你害我心疼!”
楚翊用下巴发动攻击,叶星辞缩脖哈哈大笑,说饿了。很快,清粥小菜呈在眼前,一点油水都没有。楚翊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在“病人”嘴边。
“怎么,怕着火啊?”见楚翊不解,叶星辞戏谑一笑,“一点油花都没有。我要吃粉蒸肉,红烧牛蹄筋,酱猪蹄。”
“我看你像猪蹄。”楚翊温柔地皱了皱眉,“李太医说,你得吃清淡的。”
叶星辞说自己能吃,可楚翊非要喂他,说这才像两口子。粥里有青菜碎,叶星辞说吃着发苦,楚翊就用筷尖一丝丝地把菜挑走,专注的样子令人心动。
他好像丝毫没怀疑,我在偷偷搞暗杀,叶星辞想。在感情里,这男人真纯粹。
叶星辞咽下一口粥,“庆王派刺客的事,你怎么处理了?”
楚翊目光一沉,端碗的手也一颤,轻吹热粥,垂眸不语。
叶星辞心照不宣:他没做出任何举措和反击,拿不定主意了。当初刘衡派人凿船谋杀他们,他最怕的,就是背后有庆王的影子。如今,兄长真的要他死,这个残酷的事实,比直接捅他一刀更令他心痛。
我是不是该劝他除掉庆王,守住我的秘密?我因庆王而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只要掉几颗泪珠……
不,我不能。这是亲手揉碎爱人的心,将他推入深渊。
暴露,就暴露吧。
大齐的社稷,家族的名望,对太子的忠诚,自身的职守……先不想了。
“就这样吧,别想了,也别捅破。刺客都死了,死无对证。”叶星辞替男人说出心底的想法,“反正,楚老四今后就生活在东海边了,叫他浪去吧。再斗下去,就真是你死我活了。”
“你不恨他?”楚翊眸光颤动,红得像蒙了一层血泪,“他害你中毒濒死!还记得吗,他看见你吐了,以为你有身孕!他明知这些,却还是派杀手——”
楚翊切齿痛恨,哽咽难言,双肩微缩,整个人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箍着,“他怎能……这样对我……”
“他是你的家人,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不恨他,就这样吧。”叶星辞摸摸男人的脸,淡然一笑,“啊呜……我要喝粥,饿死了。”
楚翊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继续喂粥。叶星辞实在受不了这百岁老人般的吃饭速度,一把夺过碗,咕嘟嘟喝光了。
他在屋里走动,活动肢体。走到妆台前一照铜镜,才发现自己脸颊微脏,头发蓬乱,捧个碗都能讨饭了。
他想洗澡,楚翊不准,因为他腹部有伤。虽然比猫挠的还浅,但不能沾水。
“那你帮我洗洗头发。”
叶星辞仰卧在床边,墨发垂坠,笑嘻嘻地眨巴眼。
楚翊命人端来热水,用皂角和猪苓的混合物为他清洗发丝,再用加了龙葵、罗汉果和花茶汤的温水冲淋,最后在发梢涂一点桂花油,再细细擦拭。
太舒服了……叶星辞双目微眯,像被摸头的猫。他清亮的瞳仁倒映着男人的脸,那倒影倏然放大,夺走了他的呼吸。
良久,楚翊恋恋不舍地移开嘴唇,结束这个颠倒的热吻,笑道:“还有热水,顺便泡个脚吧。”
叶星辞坐起来,将湿发拢在身侧自己擦着,白生生的双脚垂下去,泡在楚翊端来的水里,用表情灵动地诠释水温:“哎呦,呼……”
楚翊忍俊不禁,挽起衣袖,朝他修长的小腿撩水,语气微沉:“跟我在一起,你总是受伤。上回,是手伤了。再之前,是落水。越珍视,就越握不住。好像老天知道,你是我的半条命,就开这些恶意的玩笑来折磨我。”
叶星辞感受着这份温存,“不是你握不住,是我太能翻腾。”
“我真没用。四舅说,前晚你与杀手鏖战时,我睡得像肉铺里的镇店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