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辞以指为梳捋顺发丝,平复一下悸动的心绪,咬牙道:“老子要报复楚老四。”
“他沦落进污泥,我们不能也跳进去跟他摔打,弄脏了自己。”楚翊沉下嗓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理智,“我不准你轻举妄动,眼下最重要的是主持好春闱。从明天起,你每晚跟我一起看书选题。”
叶星辞瘪着嘴点头:“那就不玩被窝撞撞乐了?”
“玩……”夜色难掩楚翊泛红的双耳,他局促地清了清喉咙,“每天先看书后玩,劳逸结合。”
“那还能看进去书吗?光想着那事了。”叶星辞天真有邪地挑起嘴角,“还是先玩吧,利用之后那段超然物外、看淡红尘的时间来看书。”
楚翊揉着通红的双耳笑了,忽然好奇:“对了,你从哪弄了一盆野草摆在屋里?怪新鲜的,地里的草还没冒头呢。”
“别人送的,那是江南的春草。”叶星辞垂眸坦言。
楚翊怜惜地捏捏他的脸:“有机会,我陪你回家。”
次日,婴儿不再频繁哭闹,脸色也红润了。
叶星辞彻底放下心,亲自将母子俩送到家门口。临别之际,想送孩子娘一些银两。她却拒绝,说给了也是被哥嫂占去,进不了她的肚子。
叶星辞犯了难。
“求王妃赏民妇个差事吧!”女子含泪恳求,“我听说,九王爷有棺材寿材铺。我手巧,想去扎纸花、做纸活。这样,我才能在家里立足。”
叶星辞欣然应允,当天便请铺子掌柜安排她上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百姓的毒解了,可宁王府的毒没解。不过两三日,城里便沸沸扬扬地传开,说宁王府故意给穷苦百姓投毒。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背后扇妖风的又是庆王府。
比之上一次传楚翊在齐国狂嫖滥赌,这次的谣言有着扎实的根基,和广泛的目击者:大量百姓的确因喝了宁王府的粥而中毒。
眼看着,又搅起一场风暴,愈演愈烈。
朝中接连有人参劾楚翊,以那御史刘衡为首。楚翊却不能反过来参庆王蓄意投毒,因为他没真凭实据。小两口烦得失眠,连鸟都没心思玩了。
澄清的法子,是叶星辞想出来的。
灵光乍现的前一刻,他正在楚翊的铺子里,看那年轻妇人扎纸花。接过精致的白菊,他拈花一笑:就为四舅办一场简单的丧事吧!
夜里,他在被窝枕着楚翊的胳膊,利用甜蜜的睡前时光有理有据地剖析:“百姓中毒,有目共睹。可四舅中毒,亦是众目睽睽。但是,仅仅宣扬这一点不够,太轻了。人死为大,必须以死亡这样肃穆的形式,将四舅中毒一事广而告之,谣言才能不攻而破:九爷的亲娘舅,因为喝了自家的粥没了,这毒怎么可能是宁王府投的?”
楚翊夸他机灵,自愧不如。说办白事自己在行,连操持国葬都不在话下。棺椁寿材铺子里都是现成的。出殡时,就安排四舅诈尸复活。届时谣言已破,不会再愈合。
叶星辞则说,还有个顾虑:宫里一定会派人吊唁,这涉嫌欺君。
楚翊却玩味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悠悠一笑:“欺君?你个臭小子顶替公主,就是天大的欺君罔上,这会儿倒担心起来了。来,先被我欺负一下。”
硬碰硬地互相欺负到最后,楚翊又妄图攻城拔寨,还以撞城锤猛击城门。叶星辞死守防线,勇猛退敌。并以攻代守,派出一支轻骑从侧翼突围,反攻对方城池。逼得楚翊不得不抽身回防,惊出一背冷汗。最终,鸣金收兵,相约明日再战。
“啥,给我办葬礼?”
听说自己要死一回,陈为都哭了。他顿足捶胸,拉着外甥哭诉:“逸之啊,你简直娶了个盖世无双大恶霸!欺负我,折腾我,还要把我送走!干脆直接把我烧了吧,洒花园里,成天沾花惹草也算死得其所。”
罗雨也表示心疼,接着扑哧一笑。给活人办丧事,实在太幽默了。这是一种,值得终身学习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