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腿都软了,他不该贪钱。这船是胥家人付钱包下的,有个朋友托他捎一个人去临洲,他原本不同意。朋友又是塞银子又是请喝酒,还说这人是个有力气的,在路上可以尽情使唤,他一时贪心,就答应下来。
江大人审问他,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人饶命,是小的糊涂。”
“你认识他吗?”
“小的不认识,是一个朋友让捎上的。小的一时糊涂,收了银子,但这人和小的没有半点关系,请大人明查。”
江大人一听,命衙役们将船老大也带走。
胥山长悄声问胥良川,“川哥儿,那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的船上?”
“定然不是好人。”胥良岳道。
胥山长当然知道那人不善,问题是那人用意何在,真是江湖草莽碰巧遇上,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几人走出船舱,前面的衙役们押着男子和船老大先下船。一到岸上,那男子眼睛看到胥家马车,猛然挣开衙役们的手,飞身朝马车扑过去。
他的手从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挥舞着。
胥良川的瞳孔紧紧一缩,身由心动,边跑边大声叫着许雳。
许雳收到主子的信号,飞纵几下,朝男子追去。
车夫一看情况不对,策马狂奔,马车内的雉娘听到惊呼声,就知有变故。马车跑得极快,颠得很厉害,她双手抱着肚子,身体微缩成弓形。胥夫人紧紧地搂着她。
男子已经追上马车,车夫将马驾得飞快。男子已经死死地扒在车厢上,另一只手挥着短刃,从窗口外刺进去。
梁缨正坐在边上,看见银光一闪,快速地往里面倒。
锋利的刀子又一次刺进来,雉娘心里焦急,她可以肯定来人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梁缨。
若她是胥家的敌人,想弄倒胥家,首先是除掉羽翼。
夫君娶了自己,赵家无权无势,不足为惧。但良岳不一样,他娶的是梁将军的爱女,梁将军一直深得圣眷。要是梁缨一嫁进胥家就身亡,以梁将军爱女之心,必会朝胥家发难,到时候胥家和梁家就成了死敌。
胥家和梁家势均力敌,若是争斗,必会两败俱伤。
梁家是公主的婆家,公主是向着二皇子,梁家败,对二皇子的影响最大。因为梁家和胥家的恩怨,胥家也不可能倒向二皇子,一箭双雕,果然好计谋。
她伸出一只手,把梁缨往里面拉,胥夫人和山长夫人也反应过来,一人护着雉娘,一人护着梁缨。
马车颠得厉害,几人摇来晃去。那寒光森森的刀子在窗口处胡乱地刺着,忽然车厢似是轻了一些,有人的闷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车夫没有停,还往前跑着。
等跑到一里开外,回头看见许雳赶到,那男子倒在地上,才将缰绳勒住。急切地询问主子们是否安好,得到胥夫人肯定的答复,他再说后面的情况。
车厢内的四人,一脸的劫后余生。
胥良川随后赶到,顾不得地上的歹人。他往前飞奔,一把掀开车帘,见几人安好无恙,眼里的浓墨才变淡一些。他的眼神关切地望着雉娘,雉娘理理乱发,朝他点头。
他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先把她们送回府。
车夫领命,重新挥着鞭子,马车缓缓地行驶起来。
行凶的男子已经毙命,不是许雳动的手,而是在许雳将他从马车上打落下来时,他自己用短刃结果自己的性命,许雳都没来得及阻止。
江大人和衙役们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连连对胥良川致歉。胥良川自是一番谦礼,说家人无事,还算万幸。
胥良岳和胥山长跟着赶上来,忙问情况,得知女眷们安好,心才大定。
江大人表示此事一定要彻查,船老大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之前他还心存侥幸,说不定带剑的男子是真的要去梁洲,那样的话,最多也是出银子打点衙门,还是能摘得清的。
可是这男子偏偏是冲着胥家来的,还做出行凶之事,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他心里恨死了托他带人的朋友,不等江大人审问,就将那朋友的底细吐得一干二净。
江大人带人前去,发现那人已经死在家中。门窗完好,口鼻出血,桌上还有一壶酒,酒中有剧毒,正是中毒身亡。
死者是个老船工,无儿无女。
胥良川得知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既然事败,当然就会灭口。
他命下人们把船上的行李搬下来,经过这番变故,二房还是再缓几日归乡的好。
胥府内,女眷们已经梳洗一番,大夫也来给雉娘请过脉,说她腹中的孩子安好。胥老夫人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直说是老天保佑,要去寺中再添香火钱。
梁缨是将门之女,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两位夫人情况也还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