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果然露出些许落寞之色,也不再戏弄她,将手中册子递了过来:“你既然这么说,我不看就是。”
曹竹秋看了眼杜玉,发现他脸上没了笑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又觉得懊悔,小声说:“你看了……不许笑话我。”
杜玉立即喜笑颜开:“好。”
曹竹秋这才意识到上当了,羞怒地捶打了他一下,心想她心思全系在杜玉身上,这才容易被这坏男人轻而易举地拿捏。
杜玉翻过书页,出乎他意料的是,内里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非什么心法理解,只是一些粗陋的句集,诸如:“今日阳光好个晴,适合吃饭加练字。”“武道用进废退,生活也是这样呢。”“昨日酣睡许久,今日兴头正盛。”
很难分辨说出这些话的人是在作诗还是在弄别的什么古怪玩意,但杜玉对这个小册子唯一的评价就是:
厕纸。
杜玉面色古怪:“这是你写的?”
曹竹秋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点头:“是我写的。我是把谢千寻对我说的教诲都记下来了。”
谢千寻?教诲?这两个词能组合在一起的吗?杜玉越发惊讶甚至于惊恐。他摸了摸曹小姐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谢千寻几年前还是半个文盲,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晓,你指望她能教你什么?做人的道理?武道的哲学?
曹竹秋忧郁地说:“……事情还得从你派我们去西南省府保护你父母说起。当时我、谢千寻还有公孙若三人都见了你爹娘,可我和公孙若忒不争气,甚至都没让你爹娘留下许多印象……反倒是谢千寻,落落大方,谈吐得体,你娘亲见了便连连夸赞。那天谢千寻的表现给了我极大的冲击,我刚在剑道上有所成就,然而却在为人处世方面落后她人太多。”
杜玉瞪大眼睛,如同在听天书。
这倒也是他的疏忽,忽视了姑娘家的心情,只觉得吩咐她们出去如同办任务一样,实际上她们也是鲜活的人,有鲜活的性格,鲜活的思想。
“于是回来后,我便时时以学生自居,向谢千寻讨教一些为人、为妻、为儿女的道理。杜府的姑娘里,李清雅在这方面太过完美,我学不来,颜医仙独具一格,我更不好学,所以我便将谢千寻平时教诲都记录下来,日夜温习,以图长进。”
杜玉看着手里那本粗浅不堪的句集,又看着忧郁委屈的曹小姐,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整件事未免过于乌龙和滑稽了。
曹小姐低头:“我想学更多的东西,不止是在剑道上,还希望能在与你未来的生活中。我觉得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事……你若是想笑就笑吧。”
实话实说,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玉想嘲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只看到了在生活中格外笨拙的曹小姐正尝试向剑道以外的世界伸出手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那个特别重要的,必须找到的本子,其实只是代表她那颗在乎与杜玉共同未来的热烈的心罢了。哪有什么武功秘籍,心法理解,其实只是她最纯粹的爱情而已。
也只有爱,能让这个一心唯剑的剑痴儿回眸。
杜玉将没了封皮的小册子按在曹小姐小小的巴掌上,在曹小姐错愕的目光中,杜玉说:“一个努力的人不应被笑话,只是我可爱的竹秋,你下次如果要学东西,是不是需要找一个更可靠的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