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毫山的风雪是杜玉见过最浩大的,从祁城出发后不久便遇到暴风雪,看守边境的老兵劝告过杜玉不要继续往北边去,那里除了有遮天蔽日的白雾,还有在饥肠辘辘的狼群。
他们告诉杜玉,再往北走就没有人类的踪迹了,那极度恶劣的环境不适合任何人长期生活。
那此时在风雪对面呼唤杜玉的是谁?
杜玉顺着那人的声音摸索前进,靠近那人后,失真的声音便逐渐恢复正常。杜玉听出来朝他喊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应当比他大不了几岁。
对方显然也看清了杜玉,他比杜玉都更加惊讶:“后生!我从未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此处迷路?”说话之人是一位留着发辫的年轻男人,他身着全然不符合中原审美的棕色狼皮大衣,脸上还画着莫名其妙的油彩。
居然不是天机玄梁的笔者……杜玉稍稍失望,很快正色:“我叫铁断刚。我本是来北方历练的,走得太远,就找不到路了。”
“你从哪里出发的?”
“祁城。”
“没听说过。”男子摇头,“我叫丁戈,是苦泉村的猎人。”
杜玉面露不解,祁城可是大梁东北的边境城市,这人在境外活动,居然不知晓祁城?而且苦泉村又是什么?这鬼地方还能有村子?
杜玉回头看了看,他知晓师尊和师叔也在观察,不知她们面对这突然出现的苦泉村猎人有何感想?
丁戈一只手持拐杖,一只手抓过杜玉的胳膊:“后生,马上要刮大暴风了,这里不能留的,你先随我去苦泉村歇脚,等风暴停了再出发!”
后生这个叫法是什么奇特的民俗吗?丁戈看起来也就比杜玉大了几岁,为何总爱喊杜玉作后生?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
苦泉村……一直寻觅天机玄梁宗门入口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线转机,杜玉当然不会错过。他越发笃定此地就是天机玄梁的大本营,他们使用的狼毫笔就是取材于此地的狼群。
丁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北地原住民,他带着杜玉走在背风坡,视野一下开阔了不少。杜玉发现丁戈身上没有任何与笔者或者尸傀相似的气息,这也让他对这个所谓的苦泉村充满好奇……与警惕。
杜玉跟着丁戈兜兜绕绕——他反正是分不清到底是走在哪条路上,反正最后居然是绕到了一处狭间地,两侧高耸的峭壁像帐篷一样撑着,隔绝了大部分的风雪,使得此地总算适合人类生存。在这自然最无情最残酷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处洞天福地,应该说人类的适应力格外顽强吗?
深入狭间地,杜玉终于看到了整齐排列的一座座圆顶石屋,还有许多和丁戈一样打扮的北地原住民——这就是苦泉村,一个座落在狭缝间的顽强村落。
“真是神奇,我和师尊师叔明明搜过好多次,却没有发现此处藏了村落……”杜玉心想。
丁戈进了村,抖落身上的积雪,说了几句土话,将众多村民呼唤了过来。杜玉注意到苦泉村的村民们面相都颇为年轻,年纪最大的估计也不超过四十岁。他们是从外地迁居来的吗?还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
村民们对杜玉投以好奇的目光,许多年轻的村人忍不住对着杜玉指指点点。
丁戈拍了拍掌:“好了好了,这位后生是铁断刚,是我邀请来的客人。他是从外界一个叫祁城的地方来的。他刚从暴雪中走出来,现在又冷又饿,谁家里还有多余的狼皮,谁家里又有一口热汤?”
出乎意料,村民们极为热情地主动伸手:“我家有多余的狼皮大衣!”
“我刚钓了一点鱼做了鱼汤,端过来给这位小后生喝!”
丁戈对杜玉笑着说:“我们村子很少见到外界来的人,大家都很喜欢后生你。”
丁戈在广场生了火,不一会便有村人抱着狼皮大衣走来。所谓的狼皮大衣工艺比较粗糙,皮毛都发硬,为了防寒甚至做了内外两层,导致穿上去后极为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