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来到京都已有十四日。
这十四日来,杜玉每天都会去看望师叔,但每一次都见不到她——师叔不但搭了帐篷,还在帐篷外摆了烧烤架,杜玉甚至看到几个六扇门的巡捕在那给她搬运木炭。倒是西城区的武者愈来愈多,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一举成名之日。这荒诞的一幕货真价实地发生着。
这天杜玉起床后,看到玄彩楼的小厮给每间客房外挂上了红色小灯笼,小灯笼下还牵着一条长长的红纸。走到围栏边,往底层看去,看到大堂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皆是满面红光、衣着鲜亮,街道外尽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客人,花火节喜庆!”小厮见到杜玉,笑着向他递上一个红包便走开了。
杜玉拆开红包,里面是一张奖券,只能在玄彩楼用,能抵约莫十五文钱。
花火节并不是仅指某一天,而是从初九的夜晚起,到十一的早上,这一昼两夜都算花火节,热闹的夜市也是连开两天。据传,花火节真正的渊源其实是京都本地的传统节日“大欢”,据传这天各家各户的先祖亡灵都会从地府回归,与家人共度节日,后来外地人口大量涌入,大欢就成了花火,鬼节也就成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日子。
小师妹看到杜玉手上的红包,也摇着自己手上的红包向他跑来:“师兄,你的红包能抵多少钱?”
李清雅听到她的呼声,也从隔壁走出来,朝着杜玉微微一笑,款款走来。
“十五文钱。”
公孙若垂头丧气:“我只中了五文。”
李清雅走到杜玉身边,自然地牵过他的手:“我也只中了十文。呆子你手气不错。”
杜玉想了想,将自己的红包塞给小师妹,又把小师妹的红包拿过来:“这样你就中了十五文了。”
小师妹眉开眼笑,抓住杜玉另一只胳膊:“还是师兄好~”
三人吃过早饭,杜玉正要离开去画舫,李清雅叫住他:“呆子,等一下,今晚花火节就开始了,你换件衣服再出去,免得到时候还要回来一趟,徒增路途。”
杜玉的新衣是李清雅自己画的图纸,请人裁剪的。他脱下身上不伦不类的道袍,换上了李清雅为他准备的一袭白衣。
这身新衣广袖飞肩,说是白衣,却透着一丝雅致的灰色,混着蚕丝的绸缎在灯光下泛着银辉。李清雅的品位比杜玉好上许多,她为杜玉束上腰封,更衬得杜玉肩宽腰细。这还未了,她又为杜玉披上一件黑底白云纹的鹤氅,鹤氅的黑与内衬的灰白相互辉映,让杜玉平添几分贵气逼人的气场。
杜玉看着镜中的自己,转了个身,鹤氅后的飘带也微微舞动,飘逸出尘。
小师妹看得怔怔:“师兄真好看。”
李清雅心满意足地为他整理领口:“今个是个大节日,你莫要和平时一样随意,免得叫别人看轻了去。”
杜玉只觉自己快被李清雅照顾得成了一个废人了,衣食住行都被小米娘拿捏住了:“你们呢?”
李清雅和公孙若相视一笑:“我和若儿妹妹的新衣晚上再换上,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傍晚时你忙完了不用回玄彩楼,我们在南城区的红雀桥上汇合。我听说傍晚时红雀桥下会有龙船行过,向龙船投钱许愿,未来一年便能心想事成。”
“好。”
杜玉走了两步,绕回来对着李清雅的脸蛋啵唧一口。小师妹撅起嘴小声说:“流氓。”杜玉又对她亲了一口。
杜玉穿着李清雅为他准备的新衣,从玄彩楼走出时脚步都轻盈了许多。他心里想着晚上花火节的事,寻思要不要给姑娘们准备一点礼物,忽然感觉身上被丢来什么物件,拿起一看,是条女子的绣巾,上面绣着一个工整小巧的“林”字。杜玉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年轻活泼的姑娘嘻嘻哈哈地跑远了,叫他哭笑不得。
到了画舫,不出所料,谢千寻早已坐在蒲团之上。她抬头瞥了一眼杜玉,愣了一下,旋即用质疑的语气问:“今天穿这么风骚是打算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