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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第1页）

李清雅的手法比杜瑶温柔许多，轻来轻去，如微风拂面，如果不是浴盆里还有个大活人，杜玉是不介意享受未婚妻的修面服务的。话说回来，在莲子镇众人眼里，他和李清雅应当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一双人吧，同样的小镇男女，相似的家境，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故，也许他早早就和李清雅成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名字就叫杜听话……

杜瑶在水下掐了掐他的腰肉，将杜玉从乱七八糟的遐想中拉回来。他的好妹妹可不是人鱼，没法在水下呼吸的，当务之急是让李清雅离开。

“你都瘦了好多。风餐露宿的一定不好过吧。”李清雅语气中不乏关怀，那语气让杜玉都觉得他好似一个被溺爱的孩子。她一定对杜玉爱得深切，那爱能穿透八年透骨哀思，浓得几乎化作亲情。

杜玉能感受到她传达出的如浪潮般的眷恋，他几乎不忍出口赶走李清雅。

李清雅为他修着面，忽然呀了一声：“瞧你这呆子，自己刮胡子都掌握不好力道，这儿都刮伤了。”她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浅浅的伤口。

“疼么？”

“……不疼。我好歹也学了点武功了。”真的只是一点吗？如果不是这次去齐国，杜玉恐怕一直会觉得自己只学了点三脚猫功夫。

“……那我的盖世大侠，在这段时间有没有认识新的江湖女侠呢？”她温柔地吹着他的面颊，吹得杜玉一阵酥痒，“呆子，你要是长得丑一些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姑娘惦记你了。”

“我长得丑你估计也不会愿意给我当未婚妻啦。”

“不会。”她坚定地说，“我等了八年，可不是为了等你这张小白脸。你要是把我想得那么肤浅，我可要生气啦。”

“对不起，我说着玩啦。”杜玉赶紧闭了嘴，果然以前和师妹的相处模式不能完全套在和未婚妻相处上。以前和师妹打闹时，他要是说句类似的话，师妹一定会哈哈大笑，拿屁股对着他笑他是个丑八怪。

“嗯哼。”李清雅也不计较，“那你有没有和别的姑娘……亲嘴？”她说话时有些拘谨，这两个字让这位大姑娘有些难以启齿。若是不问，心里有些小别扭；若是问了，又显得自己没有气度。

亲嘴？……何止亲嘴。若是以前的杜玉，恐怕如木头人般诚实地答了句“有的”，可如今的他看着李清雅那暗藏期待的深情目光，心里只冒出一个想法：至少让她开心一下。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唯独李清雅，他不想再让她遭遇任何不幸。

“还没有。”他觉得过去那个自豪地站在无涯门前，向农人自我介绍为无涯门首席大弟子的杜玉已经死了，被埋在一座破庙边。

李清雅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她的笑容遮掩不住，连手上的动作都变得迅捷起来。

“呆子……闭上眼睛。”

杜玉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但他并未抗拒，而是怀着几分忐忑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女仙的降临。《樵拾见闻》里有过一个故事，农夫田九在一个夜晚邂逅了从仙界坠落凡尘的仙子。他杜玉是田九，那李清雅也许就是那位仙子。

李清雅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一下他，沾之即分，不像和师叔那样充满情欲又难舍难分，这是一个青涩、平淡、充实的吻。它象征了许多，在分厘戥秤上，远比一千个情欲之吻更沉重。吻分之时，杜玉心中甚至有些许失落与隐约的期盼。

他摸了摸嘴唇，情之一字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他生出希望此时化作永恒的愿望。

李清雅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一阵轻笑：“呆子……我知道你也许是在哄我开心啦，但我的确很开心，谢谢你哦。要记得我们的订婚宴哦，这次可不要再找理由拖延了哦。”

说完，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胡须：“好啦，这样子好看许多嘛，这才是我的杜玉嘛。”她看着杜玉紧绷的身子，还以为杜玉是因为腼腆而紧张，轻笑一声往外走：“你慢慢洗吧，我先回米铺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