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妹二人随着叶霜月进入庵内,只见叶霜月的藤椅上放着一盘野果。公孙若吃惊地说:“师尊,你回来后不会就吃这些野果吧。”
叶霜月有些不好意思:“我看那些鸡养了快一年了,养出感情了,也不舍得杀了吃;而那地里的野菜都烂了,怕吃坏肚子也没去采……”
公孙若说:“师尊!你回来这几日,怎么不去找我们?你早些找我们,我们也早日回来给你做饭啊。”
只要不是应对一些是非问题,叶霜月面对弟子向来是毫无架子的:“诶,前天我刚回来,第二天便有人找上来谈要紧事,根本抽不出空……”
“什么要紧事……”公孙若忽然觉得今天的师兄有些沉默,回过头看杜玉,只见杜玉若有所思,她用手肘顶了顶他,“师兄,你怎么了?从见到杜瑶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才刚离开一会,就舍不得你那小妹了?”
公孙若还真是误会他了,杜玉现在想的并非杜瑶的事,而是在想那天看到的县报。他一直在观察师尊的白袍上有无血迹,可看了会,又觉得对师尊生疑是为不忠不孝,一时陷入某种自我纠结的泥沼。
若要向师尊直接开口询问,又该怎么问呢?难道直接问,师尊,你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武林第一魔头叶冷星?
叶霜月语气温柔了许多:“玉儿,有什么心事吗?”
见她那关怀的表情,杜玉心中的疑惑被强行打消,他究竟了发了什么魔怔病去质疑一直对他视若己出的师尊?就算师尊真是叶冷星又有何区别呢?
他摇摇头:“没有。师尊,是谁来谈要紧事?”寻仙山一年到头就没几位访客,上次的访客还是那铁掌门的少门主,结果那小子被公孙若打成猪头小半年不敢再来了。
“是莲子镇主营粮食的李家。”
杜玉心里一咯噔。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比如李家来人邀请出席葬礼,比如他和师尊站在队伍里看着前方扛夫扛着棺材一步一顿,又比如门外鳖们一边敲锣一边吹唢呐,将白事办的喧哗浩大。
只听得叶霜月继续说:“李家说他们打算承包我们无涯门未来十年的粮食,我们不必再向散户买粮了。”
杜玉脑海中的各种悲恸念头一瞬间消失了:“……什么?”
“我也纳闷李家怎么会这么做,这十年粮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他们还不要钱……对了,此事的对接人还没走,就在隔壁院子里,玉儿,你去和对方谈一谈吧,为师实在不擅长和商人打交道。”
杜玉几乎是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隔壁院落。院落内只有一副桌椅,还有一颗已经凋落了的桃树,不见所谓的对接人。石桌上还摆着茶具,茶杯里的水都温着,人估计离去没有多久。
杜玉怅然若失,他走到那茶具边,心中某种期望逐渐冷却。
就在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呼。
“呆子!”
回过头,恰好一个香囊被她丢来,打在杜玉脸上。
杜玉接住香囊,只见李清雅盈盈笑着:“这都躲不过去,亏你还练过武。香囊送你了,以后无涯门来取粮,就以此香囊为证,没有这香囊,我可不会让人给你们送粮的,你可别弄丢了。”
杜玉低头去看香囊,只见香囊外写着一个端正的“玉”字。
他复抬头,此时阳光恰好,李清雅立在阳光中,熠熠生辉,貌美得不可方物。她笑得很好看,恬恬淡淡,温温柔柔,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有些耀眼,她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杜玉,好像时光在此时凝固了。
杜玉呆在原地,他懵懵地意识到,也许杜府杜玉和李清雅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无涯门杜玉和李清雅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好。”他握紧香囊,心中某种感情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然后疯狂生长。
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公孙若的悲鸣也在尼姑庵上空盘旋:
“你怎么又来了啊——”
这是发生在梁国边角的无名小镇的故事,这是远离江湖的、独属于杜玉的故事,一些平淡的,无人知晓的小小故事。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