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时,目光显得从容许多。
立在原地将满屋子环顾一圈,心中不禁生出丝丝羞意。
这是陆郎君的屋子呀。
进门左手边设着一张几案,案上笔墨砚台一应俱全,几本书册整齐地叠放在案几前方,隐有墨香传来。
而案几所对,便是那扇窗,崔黛归都能想到,那日他坐在案前提笔写信的样子。
窗外的竹影婆娑,在月色斜映下打在案上,连影子都显挺拔之姿。
一如它的主人。
墙边则放置着一个书架,一眼扫过去尽是书卷,并无过多繁华器物。
只有书架侧边,挂着一柄剑。
崔黛归蓦地想起,那日花朝宴上,她被逼奏琴时,他本是要自请舞剑的。
目光再转,却见一旁恰有一张琴,静静放在琴凳上,并未用绸缎等织物罩住,想来是常用之物。
崔黛归看下来,心中愈发欢喜,只觉这样的郎君,当真是她心中的君子。
依依不舍又望一眼窗边,正要收回目光,却兀地顿住。
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月色下发出闪耀的光芒。
是一只精美的螺钿木盒。
压在书册底下,若非细看,若非今夜月色正好,实难察觉。
崔黛归挣扎一瞬,便认命般捂了捂脸,一边在心中唾骂自己是个无耻小人,一边蹑手蹑脚往那边走去。
无他,实在是那盒子太过突兀——
瞧着像是黄花梨木的,周身花纹繁复,更以各色碎宝石镶嵌,精美得不似男子之物。
崔黛归愈发紧张难抑,直觉自己是在做贼。
可心中又有一道声音在蛊惑着自己:看一眼,就看一眼。
直到拿到盒子,捻动搭扣,轻轻打开——
里面竟是一只香囊!
如此精美贵重的盒子,里面竟只放了一只普普通通的香囊?
谁的香囊?
崔黛归心中一时翻起巨浪,整个人几乎是负气般急急解开香囊,却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
她心中一突,突然想到那位前世便同他有婚约的郗娘子。
无数猜想浮上心头,可恨屋内没燃烛,瞧不清那纸上写了什么!
崔黛归心中一狠,鬼使神差将那纸揣入胸口。
管他是什么,等回去再看!
郗娘子也好,李娘子也罢,都不是她崔黛归的对手!
陆郎君心中的人,是她崔黛归!
如此想着,脚下步伐加快,绕过屏风,却见床上被褥平整,竟没有人在!
陆徽之不在这儿?
崔黛归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