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灰衣侍卫的鹰爪扣住卫盼清肩胛时,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清响。
她反手扣住对方脉门,却见掌柜端着杏仁酪从后厨转出,铜盘映着寒光。
“娘子若想让应家小女明日还能描红绣花。。。。。。”侍卫压低的声音裹着血腥气,指尖亮出半枚芙蓉玉禁步。
正是她临离开京城时给应芙的。
卫盼清瞳孔骤缩,袖中软剑铮然归鞘。
茶案上的烛火猛地一跳,在她眼底烧出两簇幽蓝火焰。
东宫暗牢的滴水声与记忆重叠,宫灯将太子萧恒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说:“本宫就喜欢看贞洁烈妇低头。”
“卫娘子这回倒是乖觉。”萧恒把玩着鎏金匕首,刀尖挑开她帷帽垂纱,“说说看,我那好皇叔咽气前可留下什么话?”
卫盼清盯着匕首上倒映的自己,忽然想起玄王咳血时衣襟绽开的红梅。
她屈膝跪地,青砖寒意渗入骨髓:“回禀殿下,让殿下失望了,玄王还活着。”
“最后一面?”萧恒猛地掐住她下颌,“他倒是命大!”
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卫盼清瞥见他腰间新换的螭虎符,暗纹与钱老板的扳指如出一辙。
更漏滴到第三声时,萧恒终于松开手:“今夜子时,我要看到玄王令牌,否则。。。。。。”
他笑着碾碎掌中禁步,玉屑从指缝簌簌而落。
卫盼清回到客栈时,檐角铜铃又响。
她立在廊下整了整衣襟,龙涎香却像蛛网黏在袖间。
推开厢房门的刹那,银光擦着耳畔钉入门框。
是萧琰澈常佩的柳叶镖。
“殿下伤重,怎的还动兵器?”她若无其事地拔下暗器,却见萧琰澈披着月白中衣倚在榻上,烛光将他的轮廓镀得半明半暗。
“戌时三刻,朱雀街馄饨摊收了三辆马车。”玄王漫不经心地拭剑,“卫娘子这碗杏仁酪,吃得可还尽兴?”
卫盼清心头一跳。
朱雀街正是东宫暗桩所在,那三辆马车里。。。。。。怕是装着从泉州港打捞的贡缎。
她斟茶的手稳稳将青瓷盏推过去:“殿下说笑,民女不过是去买了包松子糖。”
“松子糖?”萧琰澈突然擒住她手腕,鼻尖堪堪擦过她袖口,“这糖渍倒是沾着龙涎香,还真是金贵啊。”
他眼底浮着层薄冰,指腹按在她脉门,“本王竟不知,太子如今这般节俭,连暗牢都熏香了。”
床头的药碗忽然翻倒,棕褐药汁在锦被上洇出狰狞痕迹。
卫盼清腕骨被捏得生疼,却看清他未束的领口下,那道旧疤正是螭虎符的齿痕形状。
“殿下既然不信,何不将民女押送诏狱?”她突然欺身上前,簪尖抵住他心口。
烛火爆了个灯花。
萧琰澈的瞳孔猛地收缩,腕间力道却不减反增。
卫盼清吃痛松手,玉簪落地断成两截。
清脆裂响中,她听见他压抑的咳嗽混着冷笑:“你倒是眼尖嘴利。”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雨幕冲刷着瓦当上的螭吻。
卫盼清俯身去拾碎玉,后颈却贴上冰凉剑锋。
玄王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血腥味的灼热:“那你可知,当年本王。。。。。。”
话音未落,东南角骤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二十支弩箭破窗而入,箭镞泛着熟悉的苦杏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