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暮春的雨丝缠着柳絮扑在油纸伞上,卫盼清踩着青砖缝里新生的苔藓,在锦绣布庄的鎏金匾额前驻足。
她伸手拂去帷帽边缘的水珠,袖中暗袋里的契约文书硌着手腕。
“卫娘子来得巧,我们东家今早刚收了几船湖州生丝。”伙计殷勤撩起湘妃竹帘,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卫盼清瞥见库房深处堆着数十个扎红绸的木箱,漆色竟是兵部专用的玄青。
钱老板从黄花梨屏风后转出,金丝楠木算盘随着步伐哗啦作响。
他笑着斟茶时,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过暗纹。
“听闻娘子要开江南最大的绸缎庄?”钱老板将契书推过案几,羊脂玉镇纸压住边角,“只是这要的蜀锦数目,怕是要把运河漕船都装满。”
茶汤在青瓷盏中泛起涟漪,卫盼清忽然嗅到一丝苦杏仁味。
她假意整理袖口,银镯暗扣里的试毒针已浸入茶汤。
针尖转瞬发黑,映着窗外飘进的柳絮像落了一场薄雪。
“钱老板说笑了。”她将契书往回推了三寸,恰好露出晏菡君绘的缠枝纹,“听说上月泉州港沉了三船贡缎,如今市面上的蜀锦。。。。。。”
话音未落,钱老板突然捂住心口,楠木算盘轰然坠地。
他脖颈青筋暴起,双目凸出如金鱼,喉间发出“嗬嗬“怪响。
卫盼清疾退两步,见那杯毒茶竟已见底。
“杀人了!”尖叫声刺破雨幕。
库房红绸无风自动,二十余名带刀衙役破门而入。
卫盼清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光扫过之处,三个木箱应声而裂。
里面滚出的不是生丝,而是淬毒的弩箭!
卫盼清被衙役们押解着,穿过雨幕中的青石板街道。
雨水顺着她的帷帽边缘滴落,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但她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那份被调包的蜀锦纹样。
知府大人坐在堂上,脸色阴沉。
他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堂内众人心头一颤。
“卫盼清,你可知罪?”知府的声音冷厉,目光如刀。
卫盼清抬起头,目光坚定:“民女无罪,钱老板之死与民女无关。”
知府冷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上刑!”
衙役们上前,准备对卫盼清用刑。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在一阵轻微的喧哗声中,一名身着华丽锦衣的男子,气宇轩昂,大步流星地走入了宽敞明亮的堂内。
“且慢!”
知府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玄王殿下。”
玄王?
皇帝的二弟?
卫盼清抬起头,目光与玄王相遇。
他眉目如画,眸中却带着几分冷峻,仿佛能洞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