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面表无情地走过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尸体,那些扭曲的躯体、痛苦的面容,在她眼里不断放大,可她却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只剩下死水般的绝望,那绝望就像冰冷的海水,把她整个人淹没,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拎着锁链的黑西装看她脚步蹒跚,再次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快点!怎么老是磨磨蹭蹭的!”
珀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脖颈上的锁链勒得更紧了,窒息感再次袭来。她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没有挣扎,只是移开目光,顺着对方的力道,慢慢朝着海边的一艘船挪去。
被推上船的那一刻,珀尔稍微抬了抬眼。
甲板上挤着好多人,和她一样,每个人脖子上都套着冰凉的锁链,锁链尾端相互串联,串住了所有人,一旦有人跳船逃走,连累的就是其他人。
他们都和她一样,是从神之谷逃出来的幸存者,没想到逃过了屠杀,逃过了火灾,却还是被抓住,成为了被囚禁的俘虏,珀尔四处张望了一下,依旧没有她的家人。
随后她又被推搡到一个角落间,锁链在甲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她蜷缩着身体,重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旁边有人问她:“你知道我们要被拉到哪里去吗?”
珀尔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未来是生存或是死亡,是被卖出去还是被留下折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事到如今,她早就没有力气去了解其他事情。
船慢慢启动,朝着远离神之谷的方向驶去。
珀尔抬头望天,天空越来越阴沉,刚才还能看到一丝微光,现在彻底被乌云遮住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潮热又压抑,周围十分安静,只有船上人们轻微的啜泣声和锁链的碰撞声。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此刻翻涌着巨浪,从海底鼓出巨大的泡泡,船身在浪涛中不停摇晃,好多人都被晃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呕吐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束庞大的、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从极高极高的空中射了出来,笔直地击中了神之谷。
那光芒耀眼到刺目,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而危险的力量。
等光芒稍微减弱一些,大家颤抖着放下手,朝着神之谷的方向望去——原本熟悉的海岸线不见了,那片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此刻正像一块巨大的冰淇淋,诡异地渐渐消融。
神之谷,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了。
甲板上瞬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有人想冲到船边,却被守在旁边的黑西装用手枪柄砸中了脑袋,鲜血淋漓。
“老实点!不许动!”一个像是这里面的带头人眼神凶狠,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甲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再继续胡闹,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哭声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珀尔也看着神之谷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死寂。
神之谷没了,彻底没了,那些她牵挂的人,大概真的永远留在了那里。
她眼睛干涩,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那片被戳出的孔洞,又变大了一些。
海浪依旧翻涌,天空依旧阴沉,船还在朝着未知的方向行驶。
珀尔低下头,看着脖子上冰凉沉重的锁链,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就这样吧,不管去哪里,不管遇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