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他嘴角微微抽动,勉强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对着唐吟伸出手,道,“我来吧。”
唐吟把衣服递给他,转身回避。
失忆的闻简知十分之双标。
轮到曲音帮他换衣服的时候,这家伙就十分配合乖乖照做。
病号服都很宽松,穿在闻简知这个大块头身上却正好。病号服下面是他冷白的身体,没有丁点血色,像病恹恹的瓷器玩偶。
拽下袖子,曲音扫到闻简知胳膊上的针眼,密密麻麻的很是瘆人,不知道打了几次。
但奇怪的并不是针眼,注射的位置没有半点青紫,那一圈皮肤却变得皱巴巴的。
像被泡烂了又风干。
过敏了吗?
曲音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摸上去,抚了抚那凹凸不平的皮肤,顺手按了按。
他边按边观察着闻简知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只顾着盯着曲音看,眉头都没皱一下。
似乎不痛。
既然不痛,那应该就没事吧。
曲音也没纠结,手脚麻利地给他套上干净的衣服。
这么折腾了将近一天,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闻简知现在不能出院,他这个情况是必须要有人陪护的。即便唐吟准备妥当又是自己留下又是请护工的,无奈计划再完美也敌不过现实,闻简知谁的账都不买,唯独就只认一个曲音。除了他,谁都别想碰到他。
因此,不管曲音是否愿意,他都是陪护的唯一人选。
赵朗吃完饭去了工作室一趟,傍晚的时候又返回医院,还在花店买了一捧新鲜的百合带来。
他把百合插进花瓶里放到窗台上,对曲音道:“我今晚留下陪你吧。”
曲音看了眼时间,回绝道:“不用,嫂子还在坐月子,你回去照顾她吧。”
赵朗恋爱长跑六年,去年结婚,上个月小孩儿才刚出生,一大一小在家,现在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曲音拍了拍那张折叠起来的陪护床,说:“这里就这么一个能躺的地方,你留下也没地方睡。回吧,我没事的。”
赵朗也没再争:“行,那我明天再来。”
“好。”
赵朗离开后,天边夕阳滚下去,夜幕降临,窗外很快漆黑一片。
曲音拉上窗帘,遮去外头亮起的点点灯火。
老实说,他也很想回家去。睡在自己的小窝可比这冷冰冰的医院舒服多了。
唐吟也忙了一天,眼底下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抹劳累过度的青黑。
“阿姨,你也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唐吟眼底都是红血丝,离去前,曲音送她到门口,走廊上,她突然握住曲音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辛苦你了。”
曲音摇摇头:“没事的。”
“等简知好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意思是说,他俩分手后,会给他一大笔分手费吧。
唐吟和他交握的掌心在出汗,湿漉漉的贴在他的手背上。好像在紧张。是担心他到时候狮子大开口吗?
曲音给她一粒定心丸:“不需要什么补偿,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唐吟注视着曲音的脸,面前的男人眼角眉梢浸着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温驯无害,言辞恳切真挚,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虚伪说谎的痕迹。不管一开始被他们怎么针对,他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副眉眼低垂,乖顺明理的温和模样。
曲音没有棱角。没有棱角的石头划伤不了人。
唐吟和护工离开后,曲音拉开那张窄小的铁制陪护床,床垫很硬,睡上去不会舒服,不过现在也不容他挑。
他找了条薄毯子,准备就这么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