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笃回到正题,“我想,我是否需要主动联系相关人员,把暗雷排掉,我不希望它影响项目进展。”
坦白讲,李博士煞有介事与她讨论已然令沈晓睿微感意外,李博士好像开始把她当做合伙人对待,究其动机,是不想影响项目进展。
于是沈晓睿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是因为你的重要关系人吗?你不会想帮她解决债务问题吧?”
鉴于在另外一个恋爱脑那里吃过教训,沈晓睿谨慎地吞下了后一句话:她认为李博士更需要一位律师,保障她的财产安全。
一旦转化成果落地,项目商业价值不可估量。
李博士看上去也不像注重物质财富的人——种种迹象表明,她在乎的只有她的重要关系人。
“你怎么会以为她愿意我,或者任何人为她的债务买单?”李笃惊讶中掺杂了几分沮丧地问,“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背负巨债?”
沈晓睿承认她只是泛泛地了解了那位破产二代的情况,但李博士没必要流露出浓重的失望吧?好像这么一句话触犯了李博士莫大的禁忌。
“我当然希望她愿意我帮她解决债务。没有她,不可能有现在的我。她为我付出的远远超过我能回报她的。可是她不允许。”李笃说,“而她之所以负债……”
是因为圆圆清偿了所有员工的离职金。
漫长但又匆忙的鞭尸之旅结束后,李笃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圆圆一路走马观花是在看什么。
看爱军集团的“遗体”是否挂有讨薪欠薪的横幅,每到一处便搜索当地是否有拖欠离职金的网络发言。
看那些曾经就职于爱军集团的员工是否得到应有的赔偿或者救济。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后期资不抵债,但圆圆所做的是抢在各个债权方瓜分爱军集团尸体前,将所有能够动用的资产全部变现,然后用在了发放离职金上。
圆圆做了一切她能做的,包括那些不该苛责她由她独自承担的义务。
甚至于,就在离开申城前两天,她为一名远在千里之外已经被裁员三年的前员工支付了最后一笔赔偿金。
这些记录都在圆圆昨晚传给她的文件夹里。
文件夹也有另外一些东西。
圆圆始终没有放松对成兴的调查,包括兴机公司,她甚至还拍了不少照片——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偷拍的角度。
她的重点从未偏移。
她想搞清楚爱军集团为何衰败得那般迅疾,而她现在需要李博士的帮助。
如果李博士愿意的话。
圆圆总是不经意地把她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或者说用非常随意的、她希望会被忽略的方式显露出一丝她的真心实意。
如同梦呓般几乎听不清的低语,假借醉酒后的举动。
李笃曾让圆圆失望过,出于可笑的、不能用阴差阳错来为自己辩解的原因。
终于,圆圆再次偷偷伸出了触角,李笃想接着,她会接着。
……
体感漫长实际确实有长达三分钟的停顿后,沈晓睿冲李博士招了招手,“你好,我还在?”
李笃吸吸鼻子,她似乎有点感冒。
“……说起来,既然沈总提到恐慌症。”鉴于沈晓睿说了一句让人讨厌的话,李笃决定暂缓将沈总纳入朋友圈的计划,“我确实有发作起来会休克、窒息乃至丧命的恐慌症。”
沈晓睿的脸色先因为迥于之前的“沈总”的称呼沉了几分,后因李博士说后一句话的表情而彻底转为严肃。
李笃生疏地翘起二郎腿,学着她家陛下谈生意时的姿态,漫不经心道,“你得把购买‘李博士care’的支出列入预算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