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何院长要是听不懂,那她趁早别开医院了。
“如果一个超级有钱人付出一百个有钱人的价格,像你爸的客人一年会费上百万,那你当然可以提供便捷通道,你可以空出一天两天的时间专门服务ta——你甚至可以告诉其它客人如果他们出价更高,你也愿意为他们预留档期,注意,是预留,而不是腾出。可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企业,我们就算它购买了三百人的优选套餐,年收入三百万,但是医院要付出的是为三百人服务的时间精力和成本,那你为什么要提供快捷通道呢?”
何疏影本能地想:歪理邪说。
人家一次性带来的是三百万的营业收入,而不是三百次累计到三百万的收入。她只要接待一刻钟,而不是三百个一刻钟。
方规没空计较何院长在心里吐什么槽,这位半吊子艺术家院长精神活动太丰富了,挤占了本就贫瘠的商业头脑。
“归根结底,”方规指尖叩击桌面,唤回何疏影注意,“你的专业你的审美以及你的家学渊源都是任何一家同样机构无法取代的,你难道认不清现实吗?这样珍贵的你,为什么来个客人就去热情接待呢?你可是何氏口腔医院的招牌啊何院长。”
“无法取代的珍贵”让何院长心花怒放,她忽然觉得这小鬼前面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医院的用人成本是最高的,因为没有租金压力,她很大手笔地给了所有工作人员市面上中等偏高的薪资,他们理应表现出相应的工作能力、态度。
服务体验是对客户说的,实际上那番整顿极大提高了前台部门工作效率,而医生记下的客人信息经过不同形式的反馈,也收获了反响。
不到半个月就有不止一名新客主动前来,而来访途径是“朋友介绍”。
至于企业客户——就算是一个中等规模乃至大型规模的企业负责人,她也不应该第一次就热情招待,那样会降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评价,导致后期商务条款谈判变得被动。
何疏影毕竟接受过商科教育,将这番思考用自己的话说出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医院所做的改进是为了让医院的价值提升,让客人感受到‘物有所值’。我要把业绩抛开,所有思考的动机基于‘你付的钱勉勉强强够我的价值’,而不是‘我的价值值你付的钱’,是‘我本位’,因为要对应客人觉得‘我*花这么多钱,就应该接受这么专业的服务’?”
方规重重点头,“非常棒,何院长可以出师了。”
何疏影掩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真的?”
“当然啦,我的何院长。”方规肯定道,随后用何疏影迄今从未领受过的温柔语气问,“听我夸你,开心吗?”
何疏影不好意思地小幅度点头。
方规笑笑,“现在,理解情绪价值了吗?”
何疏影暂时没想到这跟情绪价值有什么关系。
“不理解没关系。”方规收起一脸和煦,隔空指向何疏影的鼻子,“你只要时刻记得一件事,你是何氏口腔医院最珍贵的商品,没有之一。最珍贵的商品,不可以随随便便抛头露面。记住了吗?”
小鬼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何疏影不无委屈地收起了心田枯萎的小花,“记住了。”
方规看了眼手机:“好了,今天的课到这里结束,我要下班了。”
何疏影:“等等,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到大厅时,市场经理正好引领一对看似母女的客人进门。
何疏影的目光下意识扫向一大一小二人,旋即高冷地移开眼神,走出门外才忽然反应过来那名大人有点眼熟。
后脚进大厅的方规冲那人招招手:“沈总,你好。沈总,再见。”
沈晓睿完成了迄今为止最快一次供应商考察。
沈晓睿让Clare先上车,车门一关,电话立刻打给李博士,劈头盖脸责问:“你不是说和何氏口腔没有利益相关信息需要披露吗?”
李笃:“是没有啊。”
沈晓睿竭力遏制涌上心头的怒火,“那么我请问,那位方女士和何氏口腔的副院长什么关系?”
“哪位方女士?”李笃懒洋洋地问,“是我列为重要关系人但你找不到充足理由证明其是我家庭成员的方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