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拿出来的手机滑回口袋,方规冲对面那位跟印象中大相径庭的中年男人笑笑,“魏叔。”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穿着胸前绣有“莱晔”的工装短袖,记忆里硕大的啤酒肚消去了至少三分之二,要不是他左边眉毛下一颗硕大的黑痣,方规还真不敢认。
魏叔撑出一个笑容,把铁门推得更开,“阿规啊,快进来。”
听到动静,里面又出来一人,离老远喊:“是圆圆来了吗?圆圆?”
方规听到声音,笑容愈发灿烂,“程姨!是我!”
程文静带着方规长大,几乎把方规当成自己的孩子,到跟前来,双手在裤子上狠狠蹭了几把,隔衣袖抓紧了方规的手臂。
“噢哟,你怎么这会儿跑来啦?这么热的天。脸都晒红了,热不热呀?老魏,快去拿水。哎哟!这汗出的。去里面,里面开了空调。”
方规被她一路拉进办公室,眼皮有点热。
“去年那么大事,你不找你魏叔,怎么也不找你姨啊?你这孩子,真是……”程文静就好像久别再见的长辈,关怀被装进听似埋怨的数落里,一句话脱口而出,见方规微微别过头,眼圈顿时红了,“哎,我不该提,你看姨,一直管不住这嘴。”
方规笑着说:“没事儿,姨,去年那会儿这里那什么情况全国人民谁不知道呀,你们想帮忙那也帮不上呀是不是?你跟魏叔都好,就好啦。”
程文静喋喋不休,魏叔拿一堆东西进来,始终没有插话的机会,便一直沉默地低头坐着,偶尔抬头看看方规,看看妻子。
夫妻俩始终没问方规的来意,方规也没提。
一瓶水喝完,程文静好赖过了点唠叨瘾,意犹未尽地拍拍方规的手背,转头瞪了魏叔一眼,“你坐这儿干嘛呀,去把那个拿来。”
魏叔唯唯诺诺站起来,一张松弛的脸彻底垮下,“月底给工人结……”
程文静踹了他一脚,“去拿!”
方规听出意思,忙道:“程姨,你让魏叔拿什么呀?可别是钱。我今天是约了朋友谈点事情,正好路过来看看你和叔,就是跟朋友约得有点远,我地铁倒公交,不方便带什么礼物……”
程文静听到她地铁倒公交,眼又红了,“你这,你怎么不跟老魏说,让他去地铁站接你也好啊,还带什么礼物?你这孩子,真是……”
空手来,空手去。
方规没能拒绝程姨执意送她的好意,便跟程姨说约了朋友在附近的商场,让程姨把她送到商场就行。
路边不能久停,方规目送程姨的车消失在下个路口,转身扫了辆单车。
包月卡还剩下一天,时间算得刚刚好。
方规选好的地方离下车的商场有段距离,不过骑车也就二十分钟,是一座废弃多年的游乐园。
下午三四点,日头正盛,方规披荆斩棘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还有没什么事情没处理,想来想去没什么了,除了那只猫。
哦对,猫。
鱼油。
方规正要把猫认准的鱼油品牌发过去,发现上面弹出来一摞信息。
zz李笃:「我养不了猫。」
zz李笃:「我喂它吃猫粮,它还抓伤我了。」
zz李笃:「[图片]」
zz李笃:「你住哪儿,给你送过去。」
方规把图片放大,再放大,终于找到一道浅浅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