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借花献佛,师兄请便。”她垂下眼睑,执箸轻声说道。
长孙寒抬眸看她。
“借花献佛?”他挑眉。
“是我在百味塔当值的朋友请客,盛情难却。”她简短地解释。
长孙寒短短“哦”了一声,轻笑,“原来我是沾光。”
沈如晚目光在他眉眼间轻轻一拂,很快又低下头,不再看他,专注凝眸用餐的模样。
其实她也能说会道,轻易不会叫气氛变冷,可眼见长孙寒就坐在她对面,她反倒不想说话,生怕多说多错,宁愿不说。
从前只能远远观望仰慕的师况,此刻就这么静静地和她面对面坐在一桌,对她来说便已足够美妙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执箸,慢慢品尝着菜肴,长孙寒坐在对面,却忍不住抬眼看她。
分明是她托了邵元康、主动来结识他,可当真见了面,她却一直连正眼也懒得瞧他,除了主动找他一起去了一回附国外,简直像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她总不至于是为了那个临时接的轮巡任务才结识他的吧?
他越想越困惑,忘了遮掩,就这么盯着她一瞬不瞬地望了半天。
沈如晚早就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没抬头,想等他挪开视线,谁知他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硬是不挪走了。
她攥着筷子,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长孙师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长孙寒乍然一惊,差点便要如被烫到一般挪开目光,却又在回神之前撑住了,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七政厅的事,一时出神了。”
沈如晚恍然,目光落在他身上,忽而便生出一股勇气来,“我有件事想请教师兄。”
长孙寒微怔,“请说。”
沈如晚微不可察地吸气,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顿了一下才问下去,“上次在附国,师兄说我的剑意很美,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剑意很美?“
长孙寒大感尴尬。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是那时见了她剑光破云,一瞬涌上心头的浮念,又在她追问时随口说了出来,真要细究,他也答不上来。
“我也说不明白,”他沉吟了片刻,凝神看她,“只是突然生出感慨,你问起,我便说给你听了。”
沈如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她慢慢说着,垂下眼睑,神色平静地夹了一块荷花酥,“我只有剑意美吗?”
长孙寒猛然一怔。
他不意她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几乎懵在那里,脑海一片空白,唯有目光还能自如,落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描摹过她眉眼,试图揣摩出她此刻心意。
可沈如晚只是垂眸,看也不看他,神色从容平静,没有半点情绪,一口一口把那小小的荷花酥吃完,抬眸。
“天已晚了,我要回去了,先走一步。”她朝他浅淡地笑了一笑,端着她自己的餐盒,站起身,翩然走了。
长孙寒僵硬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唯有目光跟着她纤细笔挺的身影,直到被门墙完全挡住。
他怔怔地坐在那,仍觉不可置信,又有种难言的枉曲——
什么叫“我只有剑意美吗”?
她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说清楚了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