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和睦,看不出半点紧张肃杀。
晋王部下们又记起方城人言语之中对这两人的崇敬、对五年前他们离开的遗憾,心脏开始怦怦跳动。
他们试探着问:“我们听说,沈大夫医术高绝,可令白骨生肉。”
沈轶笑了笑,说:"这太夸张了。"
兰渡也说:“只是有人腿上溃烂太多,师兄帮他把腐肉切去,露出一截白骨……唉,还是那人自己身体好,否则也不能恢复。"
这么谦逊,一点都不吹嘘自己。如果这也是引人上当的路子,晋王部下承认,他们真的上当了。
几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引着沈、兰二人去一处宅中。
一路上,沈轶与兰渡对宅子的一应布置多有品鉴,还很感慨,说:“不知不觉,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
晋王部下们抿抿嘴巴,把两人带进一处亭子。
这里四面八方都有人埋伏,旁边草丛里蹲着不止一个暗卫。哪怕知道沈轶和兰渡多半真的只是医术好一些的江湖人,该有的防备依然得有。
亭中,晋王一身便装,笑道:"便是我请二位来的。二位可能看出,我究竟有什么病?"
沈轶的目光上上下下落在他身上。半晌,回答:"郎君并无病症。"
晋王说:“可我总有烦忧。”沈轶道:“烦忧……不过走错了路子。”晋王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沈轶说:"郎君虽无病症,面色却较一般人更白。讲话时吐息带有胡粉之味,分明是清早却面色疲备……"一连说了数条,把晋王从头发丝儿到脚跟都点评了一遍,最后总结,“想来丹毒深重,已入骨髓。"
他说得愈发多,晋王面色愈差。
到最后,“丹毒”两个字出来,晋王再也撑不出一丝笑意。他面色沉沉,说:“你什么意思?”
沈轶反问:“郎君既请我来,莫非不是察觉平日所服丹药有异,又听说我长于炼丹,于是想要我来看看?"
晋王喉结滚动一下,看眼前两人。不论沈轶还是兰渡,都还是坦然神色,面上没有丝毫惧意。他提醒自己:是了,这两个人不知道你是谁。可沈、兰二人这样大胆,还是让晋王心中颇怒。他的怒气还没宣泄出来,沈轶又开口了。
“老君曾与我说过,他在凡尘中的弟子唯有我一个,至多加上兰渡。”侧头笑笑,一副浓情蜜意景象,“再有其他顶着郎君名义在人间行走的,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可他们光足盗名却也罢了,偏偏不仅要名要财,还要害命。
“假若郎君不信我这‘丹毒’的说法,不妨使人捉些体格稍小的动物来喂丹。也不用几日,它们想来已经支撑不住。到时候,郎君将其剖开,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是什么状况。"
他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可晋王听着,怒气一点点散去,手指微微发抖。
原因无他。沈轶的态度实在太笃定,另外,喂药、剖身的事,对晋王来说都不困难,想验证,易如反掌。他想不到,如果有人用这么明晃晃的谎话欺骗自己,对方究竟是图谋个什么?不怕被自己发现,朝他治罪吗?
晋王沉默片刻,问:“沈大夫还要在方城停留多久?”沈轶说:"蒋兄、杨兄既然不在,我们也不必多留。"
晋王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是自己应该下定决心,看是否摊牌的时候。他思绪很乱。又在这片混乱之中,抓住清晰的两点。
晋王:“你前面说,你足老君的徒弟——还说,我走错了路子。那你说说,我的烦忧是什么,正确的路子又是什么?"
这话出来,沈轶似笑非笑看他。晋王眉尖一点点拧起,背脊挺直,不再是苦恼的道士,而是皇位近在咫尺的皇子。
他面色冷下,与沈轶对视。
看晋王这样,沈轶面上的笑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扩大一些。
他语气淡淡,说:“若能服丹飞升,飞升的为何不是我这个老君嫡传弟子,而是世上随意一个普通人?——往前千年万年,这条路子兴许还行得通。可到现在,仙门已闭。人间飞升,只有一条路。"
晋王不自觉地追问:“什么?”
沈轶斩钉截铁,回答:“香火。”
作者有话要说:沈总,真是个大忽悠……
完结倒计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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