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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千秋岁九（第3页）

沈夜无奈，只得蹲下身来，与这怪人一同扎起孔明灯。

说来也是神奇，沈夜同这怪人，谁也不吱声，配合却能十分默契，一个抻平了棉纸，一个就绑上了竹篦，可谓合作无间。大大小小好些盏孔明灯，不消多会儿就已准备妥当。

“好哦，大哥哥好棒棒！”小朋友们开开心心拍起小手，捡出一溜灯里最大的那盏。

“方灯前必须先许愿！大哥哥，你们俩快把愿望写到灯上去！”他们有说有笑，已有人蘸了墨，给沈夜和那怪人，一人递上了一支笔。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夜不由问自己。

中秋已过，年节未至，今日不过是腊月以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

每个月都有十五，每个十五，都会月儿圆。

架不住小朋友们闹腾，沈夜与那怪人不得不拿着笔，各自站到了孔明灯一侧。

沈夜正自凝思，那怪人已向沈夜一笑，率先落了笔。沈夜见此便也不再犹豫，在灯壁上写下几个苍劲的大字，力透纸背。

小屁孩们识不得几个字，指着怪人书写的字迹，磕磕绊绊地念道：“山河……什么什么……”又皱眉去瞅沈夜这边，继续挠头：“九……什么，什么青……”

沈夜听着小崽子们的声音，不禁悄然移动视线，又瞧了瞧那怪人。怪人笔触未停，又在灯上写下了几字。沈夜便也收回目光，同样再度运笔。

他与怪人写到灯上的那几列字，小家伙们非但看不懂、更不明其意，小脸蛋上都挂满了不解。

“大哥哥，你俩写的到底是什么呀？”好几人都扬起了小手，使劲儿晃悠着沈夜的衣袖，硬要沈夜给大伙儿解释。

沈夜绕到怪人那一侧，看看这人所写的内容，又是微微一怔。

山河永蔚，九州长青。

苍生无恙，国祚绵长。

——若将沈夜与怪人各自书写的几句话穿插在一块儿读，即是如此。

好么，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就跟约好了似的，放灯祈愿的辞儿，都是大差不差。

“我们……我们都在祝福国家太平、百姓安康，是真挚的愿望。”沈夜胡撸胡撸小家伙们的脑瓜，看向怪人的渊眸中，却又暗藏涟漪。

这个人自始至终不说话的人，会是谁呢？

此地，倒是距离黎王府不远……

饶是沈夜解惑，小屁孩们也仍似懂非懂，大多咧着小嘴点点头，没人再去深究。

“快看，月亮也出来了！”他们很快就被初升的圆月吸引，呼声高涨，立马又有人取出火折子，在灯下燃了火。

“放灯咯！放灯咯！灯灯快快飞！看看灯灯和月亮，谁飞得更快、飞得更高！”小家伙儿们一齐将灯举高高，交到沈夜与怪人的手上。

好一轮满月，正徐徐从海平面上升起，大到撑满了半边天空、铺满了整片大海，就宛如块香喷喷的糖饼，一伸手便能掰下来一角，放进嘴里，绝对倍儿甜。

沈夜与怪人相视颔首，将灯高举过头，而后齐刷刷地放了手，仰望这盏孔明灯越飞越高，与海上的月华相映成辉。

小朋友们欢呼雀跃，又吵吵闹闹地要去自己放灯，手拉着手，陆续全都跑开了。

不一时，便有许许多多的孔明灯，缀着柔和的光晕，化作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怪人向沈夜点头示意，便要转身离去。

沈夜却将这人叫住，稍作沉吟，随即道：“尊驾还请留步。敢问尊驾，可是黎王殿下？”

怪人足下一顿，但并没回身。

他很快便又迈开步子，只将一声浅笑，随风送入沈夜耳畔。

沈夜望着怪人远去的背影，越发觉得眼熟，心尖上竟像被什么东西蓦地刺了一下。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似是不自觉地想要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