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住嘴角,会说话的大眼睛讨好着他。像月下的一汪灵泉,柔柔地漾着光。他铁着脸把眼挪开了。拒绝被蛊惑。
过了一会,雪砚拣了句他爱听的说:“我这一次确实猖狂了,太出风头了。等这事儿一办妥,我自己禁足一年。绝不往外面伸一脚。。。。。。我也不想出去玩了。”
周魁被她乖了一脸,心里血淋淋的酸疼。
“行了,装可怜也要适可而止。”
她低着头说:“是,夫君。”
周魁沉默着。
这个生分的尊称让他受不了。几乎有了情伤的痛楚。他认命地拉住妻子的手,没好气地说:“行了,禁什么足?周家女人不来这一套。出点风头又怎么了,咱这叫本事!”
雪砚往他肩上一趴,无声地发了笑。
心里悄悄唾弃自己:你这狐狸精,把人家一条好汉蛊惑成啥了。
“四哥是担心你。。。。。。”周魁把头埋在她发间,深深嗅了一口,“如今想反悔也不成了。你说说看,自己从没打过架,拿什么跟人比武?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接下来两天抓紧学两招,还来得及么?”
“哼,也只能如此了。”
他托起她的手瞧一瞧,纤嫩雪白,连个老茧都没有。真是糟心极了。可是,想到她每一次逆天的好运,又有一点莫名的希望:
她师父总不会瞧着她出事吧?
接下来,雪砚临时抱佛脚,跟丈夫学了几招擒拿和打穴,还有军中制服俘虏的绞锁技巧,专门锁人关节和要害的。
没日没夜地练了两天。
也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周家四夫人挑战西齐公主的事,迅速地成了京城的第一热门。茶坊酒肆里,各路吃客唾沫星子横飞,传得有声有色。
如今说起四夫人,没有不翘大拇指的。
“周家女人是一条心。一个倒了,另一个接着上。”
“嫂嫂们没了,王雪砚绝不独活。”
“。。。。。。”
她的豪言壮语都传遍了。有一些话压根儿就没说过,也都算作了她的语录。句句有情有义,字字忠肝义胆,给她贴了多少金,增了多少光啊。
这些话传到了国公爷的耳朵里,叫他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想这小儿媳遭了自己多少冷脸,他恨不得到祠堂里给自己几棍子。
老祖母也是泪如雨下。
嚷着要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后来不知周魁怎样舌灿如莲运作下来的,好说歹说才把长辈们安抚住了。
忠义两全,美似画中仙,又是当朝大将的爱妻。——如此动人的传奇惹得无数骚客竞相赋诗。雪砚还没牺牲在擂台上,悼诗诔文已有几十篇了。
尽管大家对她的品格一片盛赞,对她的能耐却还是保持了清醒。赌庄里押注时,买四夫人赢的人寥寥无几,近八成人都买了西齐公主赢。
几十万人对这一场空前的比武翘首以盼。
京城的气氛宛如在一只热锅子里,连驴马牲口都跟着躁动了。
一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二。
比武在城中最大的蹴鞠场内开始了。周围十里戒严封了路。皇帝御驾亲临,文武百官来了六成。更有近千名三军将士列席观战。
鞠场内上上下下都坐满了。戒严的外围,则乌泱泱挤满了脑袋。这盛况,比当年周大将军凯旋归朝还轰动。
声势盖过了这个正月里的一切狂欢。
凶残嗜杀的西齐公主,与本朝大将的夫人生死对战,谁将活着走下擂台?
这悬念熬煎着几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