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魁守了一会,在卧室的四仙桌上简单用了晚餐。吃了两盘水饺,一些果子。之后,不合眼地瞪着妻子。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
他见这活宝还能调皮地溜嘴子,以为没多大事了。
哪知她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发烧了也没数。哎。。。。。。
将近三更时,他才解衣躺下。刚要弹指灭了灯,旁边的人忽然不安稳起来。上气接不到下气地喘,喉咙里有“嘤嘤”的声音,听着挺瘆人的。
周魁翻身一看:这泪水沿着眼角往下淌,都淌成小沟了。怕是被噩梦魇了!他赶紧推一推她,“雪儿,雪儿!”
她却醒不来,忽然一个悲声冲出了喉咙:“四哥,你睁眼看一看我!”声音不大,撕心裂肺。
活活把他吓得僵住。
“醒一醒,雪儿!”他把人连着被子抱起,拍着脸颊唤她。
她仍是泪流成河,嘶着声音喊:“四哥,你睁眼看一看我。”
“哼,我眼睁着呢!你倒是先睁眼看一看我!”周魁面沉如铁地说着。手指紧按她的风池、百会二穴,升举阳气,提神醒脑。
她倒是不喊了。就是不住地发抖、出汗,显然在噩梦里遭天大的罪了。他在梦外瞧着,也出了一身的汗。
这家伙是不是梦见他死了,在哭灵?她哭成这样,叫他心连心地感到了疼。说不上的一种滋味。
过一会儿,她总算悠悠地醒了。两眼无神像一对琉璃珠子。魂儿都丢在梦里了。
“雪儿,小雪。”周魁喊了几声,差点就要把岳母的“乖囡心肝肉”也喊出口了。她终于嘶哑地“啊”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他怀里。搂得死紧死紧,“是做梦啊,太好了。我要被你吓死了。”
他木着脸,没好气地说:“我才被你吓死了。”
深更半夜,夫妻俩喘得像渡了一次生死大劫。彼此都去了半条命似的。
虚脱一会,她楚楚可怜地抬起了脸,控诉道:“我梦见自己你躺在棺材里,可把我哭死啦。你不知道咱俩有多恩爱,你怎么忍心撇下我一个人做寡妇呢!”
丈夫无奈地摇头,“不怕了,你这胆小鬼。梦都是假的。”
“你不懂,我的梦有时很灵通的。”她拿手背抹了抹泪,凄凄地说,“天啊,我不要做寡妇,我也不想进宫去。我不要做皇帝的妃子。”
丈夫一听这话,立马变深沉了。起身把早已准备好的梨片递给她,问道:“究竟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雪砚连忙抱住小碟子,一抽一嗒地吃起来。
每吃一口都像获救了。是幸福绝伦的感觉。丈夫还活着,她可爱的小家还没覆灭。真好!这梨汁入了腹,美得跟仙浆一样。把她心肺间的毒火全扑灭了。
她美美地呼了一口气。
见他还在等她说梦,便简单地概括道:“梦到的是明年夏天的事。那时,咱俩都好得贴骨贴肉了。恩爱得不要命了。你对我比现在好一万倍,简直捧手上怕摔了,含口里怕化了。我对你也一样。”
周魁立刻冷笑,大煞风景地说:“哼,果然很假。你对我能一样?不让我学狗叫就算懂事了!”
她别开头一笑,又继续道:“就是说,西南地界上有一个什么教叛乱了,皇帝叫你去平乱。你大获全胜回来,路上却染了奇怪的疫病。还没进京,就死在路上了。”
她叹气道,“我就成了一个可怜的寡妇。哭死啦。可是,守寡还不到一个月,皇帝让人把我悄摸摸藏进了宫里。然后,他们拿一具无头的女尸陷害了爹。说他一怒之下杀害了我这祸水儿媳。。。。。。”
周魁听得眉头揪起一个疙瘩,这梦就很有一点灵性了。
挺像皇帝的路子。
“于是,周家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皇帝要我做妃子,我不肯,把脸都划伤了。。。。。。”
周魁隔了一会,才淡淡地问:“你梦里的皇帝长什么样?”
她回忆道:“四十岁模样,长白净脸,两撇羊胡子。嗯,鼻子边上有一粒肉痣。”
周魁一动不动,没有说话。雪砚觑着丈夫的脸,读取他黑森森的眼睛。“四哥,皇上是不是长这样?”他以难得的温柔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来回地锉她发烧的脸。
“皇帝并不长这样。你放心睡吧,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