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沿着她战栗着的脊骨寸寸往上,抚过雪颈,最后停留在那精致白皙的下颔。
卫栩抬起她的脸,迫使小娘子直视自己,“放心,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与你那表姐计较。”
顾长宁和裴言,她只能选一个,他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徐妙宜朱唇轻启,浑身抖得更加厉害,死死抓着郎君的手,正要继续央求。
那粗粝大掌突然掩住樱唇,逼迫她将求情的话都说了回去,“陪我去射箭,我让你见他。”
此后一路皆是沉寂,她靠在他身侧,用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纤弱十指紧紧攥着裙摆,心乱如麻,实在想不到破解之法。
马车停下在一处练武场,百步开外束着草靶。
卫栩挑了把最轻的弓给她,教她怎么持弓搭箭,因她不甚熟悉,索性站在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一点点教她。
“手臂抬起,伸直,放松点。”
她抵着那堵如玄铁般坚硬的胸膛,慢慢收拢思绪,“五郎,你究竟想做什么?”
“教你射箭。”卫栩低笑,“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你能射中三只草靶的靶心,我就放了他,如何?”
她从未学过射箭,今日头一回上场,压根不可能射中靶心。然而想到小郎中的照拂,仍是应下,“我能射几箭?”
“三箭。”
三支羽箭,射中百步之外三个草靶,于她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徐妙宜轻声道:“我射不中的。”
卫栩握住那颤抖冰凉的素手,引着她一点点将弓拉满,瞄准把心,倏然松手,片刻后羽箭稳稳当当正中靶心。
第二箭亦是如此。
等到第三箭,他忽然停下,若有所思。
掌心全是冷汗,徐妙宜差点就要握不住弓,她端得手臂都快要麻了,郎君却迟迟未有动作。
即将乏力之际,那支羽箭飞出,果然脱了靶。
泪珠如掉线珠子般滚落到手背,卫栩吻了吻她的鬓发,哑声安抚,“别怕,再给你一次机会。”
旋即,有兵士押着一位郎君行至草靶旁。
那郎君的头用麻袋套住,身着宝石蓝大袖圆领袍,正是裴言的衣裳。
徐妙宜呼吸凝滞,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奋力挣扎试图从他怀里逃脱,“五郎,不要杀他!放过他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一直在为他求情,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精准扎在他心脏,将其搅得血肉模糊。
他本就不是一个温和的人,能容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卫栩微微俯身,握着那纤弱素手,带她瞄准对方心口,“别乱动,万一箭射偏,误伤了旁人可不好。”
她流着泪,朱唇咬到沁出血来,终是轻声问:“为什么?”
卫栩语气冷冽,“窈娘,所有觊觎你的人,都该死。”
话音未落,羽箭离弦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那人心口。
陆慎之杀了裴言。
弓掉到草地上,她只觉心跳骤停,震惊、恐惧、愤怒,所有情绪都化作了汹涌泪珠。
卫栩死死扣住那盈盈纤腰,阻止她上前。
直到锋锐簪尾刺入他的手臂,徐妙宜颤抖着握住金簪,“放开我!”
须臾,血沁了出来,染脏长命缕。
卫栩依旧容色淡漠,眸中却一点点浮上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