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为苍鸞的坟又捧上了一把土。
祭拜完毕,晚萤还在一旁低声抽泣。
迟午站起身,迎著崖边的山风,眺望著远方的云海。苍鸞那“想再飞一次”的执念,此刻在他心中格外清晰。
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股纯粹的渴望便已接管了身体。
只见迟午神情肃穆,眼中带著一丝悲伤,双臂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笨拙地学著鸟儿的样子,使劲上下扑腾了两下。
他沉浸在这种身体与意识剥离的奇特情绪中,並未察觉自己的异样。
晚萤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瞬间忘记了哭泣,小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迟午回头时,恰好看到她那双瞪大的眼睛。
他看著小师妹那惊恐的眼神,感受著体內那股由家人死亡换来的生机,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小师妹脸上的泪痕,然后站起身。
……
月上中天,迟午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忘尘涧。
他站在云惊鸿长老的坟前,脸上已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將手按在了那块冰冷的墓碑上。
剎那间,一股死气转化的生机涌入他的体內,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呻吟出声。
但紧接著,一股混杂著无尽愤怒和不甘的恐怖执念,冲入他的脑海!
他听到了云惊鸿长老最后的咆哮:
“赵显!你这畜生,欺师灭祖,骗我女儿云曦,夺我功法,还污我勾结魔道,我不甘心,我要你死!!”
赵显?
记忆中,赵显只是身后追赶他的那片模糊人影中的一个,连让他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可世事无常,最是讽刺。
短短三年,曾经的云端之人跌落泥潭,而泥潭里的螻蚁,却已然长出了翅膀,飞到了他再也无法企及的高度——炼气六层。
“流霜公子……呵呵。”
迟午在心中自嘲地苦笑。
这个名號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听来就有多讽刺,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抽在自己脸上,提醒著自己如今有多么不堪。
三年前的自己已达炼气七层,或许能视赵显为螻蚁,但如今自己已跌落至胎息二境……
无力感瞬时漫过脑海。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这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已是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