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先皇后所出,虽早早入主东宫,但因外祖家在朝中并不得力,因此恩宠平平。而梁王比太子小上两岁,是继后卢氏所出,卢家乃是西陇武将世家,不仅手握兵权,也颇得当今圣上喜爱。因此为着夺嫡一事,太子与梁王早已在暗中图谋已久。
林晚霁有些惊讶萧时衍竟将这般重要的军情机密同自己讲,一时有些紧张,生怕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灭口,忙摆手道:“萧将军……我不是故意要听到你说的话……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分毫……还请你高抬贵手……”
萧时衍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少女惊慌的样子,见她害怕地把眼睛闭了起来,知晓自己说的话一时间吓到了她,不免有些哑然开口道:“……无妨。我本就是说给你听的,不用害怕,你又不是旁人。”
林晚霁闻言睁开眼睛,什么叫不是旁人?
萧时衍见自己一时口快失言,忙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努力解释道:“我是说……林侧妃毕竟是你的姐姐,东宫的事,你知道些也无妨。”
原是如此。林晚霁听到这里,在心中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提到自己的堂姐,林晚霁忽得又想到那个反反复复困扰自己的梦,梦中太子倒台,梁王继承大统,林家也跟着下狱……
如今瞧来,太子与梁王确实斗得水深火热。若那些梦是对未来的预示,那太子岂不是注定要输给梁王?若是太子倒了,林家也会受到波及,自己也难逃其中……
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改变这一切呢?
萧时衍见面前的少女皱眉,似是在深思,知晓她还有诸多顾虑,便温声宽慰道:“林姑娘不必忧心。此刻外头正乱,不好贸然回去,等到御林军将那伙贼寇悉数擒拿,萧某必定护送姑娘安全回府。只是要委屈姑娘,在这马车上暂歇片刻了。”
“多谢萧将军。”林晚霁闻言直起了身子,认真向他行了一礼:“今日若非将军出手相救,小女只怕早已葬身贼手。如此恩情,他日必当备下厚礼登门答谢才是。”
“不必,擒拿匪寇,护送官眷,本就是萧某分内之事,姑娘客气了。”萧时衍顺势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回绝掉了又一次同她相处见面的机会,不免在心中有些懊恼。
空气忽然陷入一阵寂静。
林晚霁并未再多想,只当是镇国公府素来深从简出,不愿多与人扰;加之萧时衍身负官职,今日一事也不好叫外人知晓。
她偏过头去,看向窗外那火势仍旧熊熊燃着,兵器相接的打杀声似乎离自己所在的巷子越来越近了,心下暗叫不好,忙转过身来问道:“萧将军,再过片刻,外头的追兵只怕是要赶来了,马车躲藏不住,该如何是好?”
车厢内的空间极小,她着急忙慌中扭头,手就这般扯住了萧时衍的袖子。四目相对之间,二人屏住了呼吸,鼻尖似乎是要碰到一起去。
林晚霁面上一热,有些尴尬地缩回身子,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
萧时衍被面前的少女猛地扑了过来,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空气中传来若隐若现的芍药香气,他的心中有如江海在翻涌。
半晌,他终于缓过神来,挑起车帘看了眼远处流寇的方向,正色道:“如今追兵在即,姑娘若是贸然回府只怕正好与那伙匪寇撞上。据此处三里地有座破庙,鲜有人来,姑娘若是信得过萧某人,便随某一道前往那破庙暂先安置。”
“事不宜迟,萧将军,我们快些走吧。”林晚霁掀开车帘想要起身,却疼得“嘶”一声折返在座上,俯身揉了揉自己的脚踝:“许是方才被那贼人掳上马时划伤了脚腕,一动起来便疼得站不起身……”
“让我看看。”萧时衍闻言神色十分担忧,正欲俯身去看那伤口处,又忽得想到了什么,知晓自己这样的举动有所不妥,只好起身跳下马车来,将背给转了过去,单膝蹲下:“姑娘,得罪了,若是行动不便,萧某背你上马。”
林晚霁有些踟蹰地看着面前蹲身的男子,又扭头望着身后巷子里愈传愈近的呼喊声,决意一咬牙,将手腕环在男子的脖颈间,俯身上了他的背上。
萧时衍感知到少女的动作,正欲起身的双手一僵,又很快调整过来,背着她走到马前,拦腰将她放置在马上,二人共骑一马,直往与朱雀街相反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