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顾不说话,季允有些着急:“师兄,秃驴马上就到,你必须跟我走。”
秃驴?
不合时宜,但秦顾还是忍不住乐:“你知道我不能走。”
他以为自己在城外已经拒绝得足够果决,可惜季允是个实打实的倔脾气。
秦顾当然知道净尘没有信他,特意让他入住偏僻的禅房,几乎是把鸿门宴三字明目张胆写在脸上。
即便知道,他也不能走。
季允周遭的气场陡然变了,就连秦顾都能感受到他的急躁。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后站定,复又俯身下来,发丝几乎要拂过秦顾的脸颊。
季允的声音多少染了些复杂情绪:“师兄以为,我不能强行带你走?”
秦顾道:“你不会。”
季允好像一下被戳中了心结,发出一声急促的气音,又即刻止住。
他摁着秦顾肩膀的手收得很紧,几乎要把秦顾的骨骼都捏碎。
肩胛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秦顾闷哼一声:“唔。”
这一声惊醒了季允,他颓然撤开手,突然道:“无论我做什么,师兄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对吗?”
秦顾一怔。
若说这是直白的问句,自不尽然,但其中浓烈不加掩饰的情感,却像焰火灼烧,叫秦顾下意识逃避。
秦顾道:“你不瞒我,我就会信你。”
季允手掌握拳,青筋暴起:“师兄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恰在此时,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季允眼底凶光闪过,秦顾一把摁住他的手——就像之前无数次,将杀意扼制于萌芽。
不过片刻,敲门声响起。
“少盟主,”是梵思的声音,“您睡了么?”
秦顾依旧摁着季允的手腕,他轻轻摇了摇头,指向未关的窗,同时应道:“没睡,我这就来。”
秦顾一点一点将衣袍从季允掌中抽出,缓步走到门前。
木门吱嘎作响。
推开门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梵思,他脸上带着几分羞惭,低下头回避了秦顾的视线,什么也没说,迈步踏入房中。
擅闯他人卧房是不合礼数的,但梵思好似顾不上这许多。
秦顾背后浮起一层虚汗。
而院中,以净尘为首,十数名慈悲寺僧人并排站立,见秦顾出来,各自向后迈了一步。
不是列队了,而是列阵。
净尘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秦顾环视一圈,院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柘黄灵力已开始涌动,不由失笑。
他心里已有答案,却还是问道:“净尘方丈,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