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萧月儿犹豫着开口,“你说我真的能好起来吗……”
在徐出岫来之前,从太医院到民间的那些神医,每一个来看了,又都摇着头走开。
一次次的期待落空,每次见着乾顺帝和淑妃强撑着安慰她的样子,萧月儿失去期待的心思。
徐出岫动作利索地拔针,朝她笑笑,“你这个月犯病的次数还多吗?”
萧月儿心底默数,摇了摇头,“少了好多。”
她之前差不多三四日就会犯一次病,多亏太医救得及时才缓过来。
萧月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次犯病,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但是自从徐出岫来了以后,针灸,药浴……虽然麻烦了些,但是这么一数,她差不多快十天才会病一次。
“所以嘛,”徐出岫笑意灿灿,“我比他们都强,月儿相信我好不好。”
“…………”
萧月儿顿然笑开,她病的太久了,嘴唇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粉,泛着苍白的色泽,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张纸。
“我相信你,”萧月儿认真地说,“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出岫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出岫站在那,好像话本里的仙子。”
“我听见说你想要女子也能为官,”萧月儿露出憧憬的神色,“多好啊……你是除了父皇母妃,我最喜欢的人,就算你救不了我,我也愿意帮你。”
徐出岫神色有些愣怔,她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萧月儿却已经缓缓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也是,徐出岫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方才痛狠了,眼下睡过去才是常态。
……
等到天色昏黄下衙的时候,徐出岫换了常服,缓缓地从宫门往外走。
她生了一张灵秀清冷的脸,眉间一点朱砂,垂眸时便有了一丝悲悯天人,菩萨低眉的意味。
清风架着马车等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她从夕阳里血红一片的宫门缓步出来,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
他家大小姐,真的和别的姑娘好不一样啊……
难道学医的女人,都比别人多出几分特别来?清风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丝念想,徐出岫渐渐走近,他手心心底杂念,赶忙把人迎上去。
“小姐,”清风一扯马绳,“还去喉官衙吗?”
徐出岫摇摇头,轻盈地上了马车,探出个脑袋笑笑,“今天不去啦,回府吧。”
“哦,”清风点头,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好奇地问,“小姐,那个药已经研究好了?”
“…………”徐出岫叹了口气,眉目间有些低沉,“没研究出来,又死了两个牢犯。”
清风满不在乎地安慰她,“他们都是该死的,都是罪人,小姐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些时日,已经是天上仙人下凡了。”
徐出岫被他逗笑了,一时兴起地问,“罪人?清风,你认为罪人就是该死的吗?”
“啊?”清风有些茫然,歪着脑袋踌躇了两下,“应该吧……做错事情就是该死呀。”
“是吗,”余晖里徐出岫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我给你讲过故事吧。”
她向前一抬手,橘黄泛着血色的阳光穿过十指间的缝隙落在脸上,斑驳光影里一双眸子亮得让人心底发慌。
“我和哥哥还在山南的时候,县里的县丞老爷嫌俸禄太少,干起来略卖人口的买卖。”
徐出岫淡淡地开口,“靠着这个,他官运亨通,赚了好多银子,一家老小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清风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同意,踌躇地开口,“是被老爷告倒的那个拐子吗……小的听说衙门还给老爷颁了义士牌匾呢。”
徐出岫略一点头,话头却忽地一转,“那老爷家里有一个小姐,家里银钱宽裕,她也千娇万宠的长大。”
“只是一次意外,让她发现了家里的生意……”
“啊,”清风顺着徐出岫的话往下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那她会去告官府吗?”
“她告了,又没告,”徐出岫神色淡然,“小姐憎恶父亲所作所为,又犹豫于他们之间的父女亲情,无论这么说,父亲对她是真的好。”
“最后,她收集了一些证据——这过程十分顺利,毕竟父亲对她根本没有防备的心思。小姐把那证据装在匣子里,趁着雨夜丢到了县衙门口的水沟里。”
“让老天爷决定一切吧,小姐心想,大雨
淋漓,水流很快就会将那匣子淹没,将里面的纸张浸成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