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显然,阿布扎比举办的LSA大会本就是世界性别主义浪潮的关键节点,而LEBEN的恐怖袭击和IGO丑闻也就因此迎头撞上了社会舆情的海啸,以至于事态不仅无法被引导压下,而是愈演愈烈,导致了几乎无可挽救的局面。
并且,名单上的任何人在滔天的舆情下都没有站出来反驳,甚至狡辩。
这一点在大众眼中是心虚和默认,然而不为外人所知的是,这实际上是出自于恐惧。
就在弥赛亚上传视频和名单的同一时间,徐长嬴等人所处的酒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特殊网络病毒的控制下,手机、电脑甚至智能手表同时发出了10秒的特定频率的“铃声”。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藏在人群里可能还在对警员和医护发脾气的3名IGO与2名LSA的理事突然倒地暴毙——他们的真皮层下约三厘米深的一个5X15毫米的微型炸弹被特殊频段的声波引爆了,虽然爆炸|物被检测出是只有不到1g的□□,但这个剂量被埋在人的身体里,已经足够给内脏和皮肤开一个血淋淋的洞了。
当时就算是刚死里逃生的徐长嬴和蔡司两个AGB警督也都被这种死法给吓住了——彼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些高级人士都曾接受过LEBEN的医疗服务。
这既是弥赛亚,准确来说,是第三代弥赛亚的惩罚,也是威胁——每一个享受过“永生”服务的成员和背叛者,体内都可能埋着这种无法用X光探查的微型炸弹。
当然,唐攸宁应该不知道炸弹的事,但是唐家财团的董事长唐闳蕴肯定心知肚明。
事件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星期,作为IGO体系中的刑事组织,AGB整体却被调动去做所谓的人员筛查工作,却对弥赛亚曝光的犯罪名单迟迟没有正式开始调查。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整个案件想来是受到了来自权利深处的直接阻力,就算是亚洲分局局长安柏也无能为力,他只能不断去安全理事会一次次争取机会,但总是收到含糊和傲慢的回应。
所以徐长嬴才会立刻意识到对唐家动手的应该是国家的公安力量,虽然没有国际刑事组织的助力,但名单上的恶性反人类罪行也足够中国公安针对国内涉案富豪和政客展开调查。
思及于此,徐长嬴又忍不住关切道:“那唐闳蕴被抓进去了吗?你没有受到影响吗?”
“没有,”唐攸宁语气乖巧道,“我爷爷跑得特别快,警队踹门的时候他都落地多伦多了,攸安哥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他对我说不要回香港,所以我就去普吉岛玩了,我现在卡都还能刷,应该问题不大,学长你不用担心我。”
徐长嬴简直哭笑不得,还是叮嘱道,“那你也注意安全,记得每天都与攸安联系,但别和其他唐家人来往了,如果有急事也可以联系我,知道吗?”
“哦,”唐攸宁听话地应了一句,随即又压低声音问道:“那学长你是不是要参与调查这个案件了?我听说李旭隐他们家也在名单里。”
“还没有收到消息,但可能,”徐长嬴估摸着这个话题可能超过了可以被“监听”的程度,于是有点含糊地回复着:
“但我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不能经常回你消息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说着,徐长嬴听见身后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就也想着挂了电话,但这时电话那端的优性alpha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徐长嬴有些疑惑:“怎么了,唐攸宁。”
“没什么,”唐攸宁突然扭捏了起来,随即才轻声道:
“我就是觉得很对不起学长,那一天在学长你上楼梯前我没有发现藏在上面的人。”
事后赵洋曾经特意向徐长嬴提过,唐攸宁的优性alpha的评分可能会特别高,因为在恐怖袭击中,赵洋发现他的信息素和普通嗅觉感知都非常的敏锐,当时疲惫地靠在急救室墙壁上等候缝合伤口的蔡司也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唐攸宁从来没有在徐长嬴面前提及过这一点,所以徐长嬴听到时惊讶了一瞬,但随即他就把这件小事抛诸了脑后,只是更加没想到,唐攸宁居然还内疚了起来。
“不是吧,”徐长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不以为然道:
“唐攸宁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我一个AGB专员都没发现,你就算是优性alpha没发现当然也正常,不然学长这么多年不是白干了吗?”
话音落下,唐家继承人果然期期艾艾道:“真的吗?”
“真的。”beta警督语气坚定,“优性alpha没有那么了不起。”
“那就好,”唐攸宁立刻高兴了些,徐长嬴似乎都能想象出他现在的笑眯眯装乖的表情,又听见他小声道:“那学长等你忙完,我再去找你玩。”
这句话几乎是每次唐攸宁打电话的结束语,就好像8年过去,这个优性alpha永远都是那个蹲在病床前托着下巴一脸期待的17岁少年。
也因此,这次的徐长嬴也觉得这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电话,于是和以前一样“嗯”了一声,随口道:
“挂了。”
嘟声响起时,穿着一身英式灰色西装的徐长嬴又盯着手机界面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而这时他的脸颊和手指已经被室外的气温冻得冰凉一片。
虽然夏青还是在LSA大会上宣布了“基因突变论”成立,但原先准备的系统性学术汇报却没有机会完成,而且现在再去国外会议上发言也过于危险,所以在政府和学界的协调下,国内召开了一次高端学术会议,由夏青的团队做一次完整的报告。
又由于针对LEBEN的犯罪名单调查行动迟迟不批下来,处于空闲状态的徐长嬴也就陪同夏青一同北上,回到了这个阔别8年的城市。
徐长嬴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出来也有半小时了,估摸着快要到茶歇的时间,就低着头转着手中的手机往回走,而就是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犹疑道:“徐,长嬴学长?”
徐长嬴闻声抬起眼,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alpha青年手里也拿着手机,正一脸惊喜交加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