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谈判之前,不能让暴徒们知道酒店里还藏着“小族”的妇女儿童,不然事态恶化,发生交火,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而第四天,战事升级后,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深夜里,睡在沙发上的蔡司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看见徐长嬴从楼上下来,beta对着他道,装甲车开进了他们的街区。
两人背靠背坐在华丽空旷的酒店大厅里,蔡司抬起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用现代喷绘技术绘制的“盗版”《创世纪》壁画,只觉得有些像做梦——他隐约觉得无所事事去海边看捕鱼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了。
第五天,整座城市断水断网。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叛军对于这个酒店的怀疑开始逐渐攀升,之前由于IGO和联合国部门与这个城市的武装分子首领进行过商议,对方答应不会对AGB专员与慈善组织成员所在的酒店出手。
但很快,武装分子开始挑战起蔡司与徐长嬴的底线,比如他们不断地要求也要进入酒店内休息享受,蔡司一开始的态度十分坚决。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无法联系上外界,从第五天开始,蔡司与徐长嬴很快只能守在12楼的餐厅里。
一个所谓上尉军衔的叛军甚至进入12楼的餐厅里看了看得了“登革热”的老韩,在这时蔡司与徐长嬴也表明了坚决的态度——他们绝不可以进入12楼,不然将被视为侵犯国际专员的人身安全。
由于叛军们也已经草草检查过餐厅里的物资所剩无几,所以很快就失去了占领12楼的兴趣。
好在妇女儿童的配合度很高,叛军进入酒店后,原本能在餐厅里自由活动的他们,现在只能在仓库和厨房内部活动,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怨言。
不过,此时仓库里的食物也只能再支撑一个星期了。
但众人除了等待,确实没有任何的方法,只能期盼IGO或者其他国际增援真的能够在一个星期内到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蔡司的焦虑情绪开始疯狂蔓延,虽然他表面不显,但是当他面对电脑里断开信号的界面,只觉得几十个人的未来确实无比迷茫。
然而,蔡司很快发现与他同行的beta却似乎没有被压抑的环境影响,深夜里武装分子在两条街外交火,这个beta都能躺在花园餐厅的卡座里睡得不省人事。
“没有网你看他也不会有网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徐长嬴端着一杯苏打水走了过来,“我们俩今天的水分配给。”
为了尽可能应对未知的风险,徐长嬴和老韩清点物资后,定下了每人的固定食物和水的分量,能够再撑一个多星期。
蔡司看着那个玻璃杯不说话,beta笑了一声,“哦,你有洁癖啊,那我去给你拿根吸管。”
“不用,”蔡司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这人脑子有病,正常人怎么想都应该是拿第二个杯子吧。
蔡司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一口,下一秒他就被呛得疯狂咳嗽。
“这水为什么这么辣!”蔡司扶着酒吧的吧台,脸色通红,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味道很熟悉。
他看向坐在一旁面上有些讪讪,想要走开的beta,怒道:“你为什么往苏打水里加威士忌!”
“有那么夸张吗,”徐长嬴摸了摸脸,“我刚刚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些,咱俩配额本来就少,我就兑了一点威士忌进去,我看没多少,应该不会很冲吧。”
“你是脑子有毛病吗!”蔡司一脸不可置信,突然他反应过来,看向徐长嬴,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刚刚自己都没有尝就端给我了?”
“哦,我忘了,”徐长嬴一脸坦然地无耻道。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蔡司在这一星期里唯一的收获,就是他终于在与徐长嬴的对骂中学会了“你脑子有毛病吗”——即“你有病吗”的升阶版本。
每天忧心忡忡躺在露天窗旁卡座里的老韩,每天的固定节目不是远处街道里不断升级的热武器巷战,就是两个AGB专员不断升级的“你有病”“你才有病”的小学生口水骂架。
前者让这个心怀人类和平事业的中年人越发忧心忡忡,而后者则让他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上一点点。
按照事物发展规律,如果蔡司能够与徐长嬴多困在这个空中孤岛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学会更多语义丰富、善用互文和比拟等修辞的攻击词汇。
但蔡司与徐长嬴的牢狱生活事实上只停留在第7天。
之后的蔡司花费了数年的精力去复盘当年的事发过程,以至于29岁的蔡司完全清楚事故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冲突爆发的每一个关键节点。
例如为什么他们明明没有暴露,但暴徒却确定12楼藏匿着20个儿童妇女——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在处决一位与“小族”有姻亲的男人时,这个男人向武装分子揭发了他的侄女被外国人藏在酒店之中。
或者为什么暴徒一定要带走他们中的长官——因为在第6天的深夜,IGO就通过联合国与武装分子首领联系,提到在当日他们赶到前需要确保国际人士的安全。因此杀害乔伊斯的暴徒便认为自己需要一个人质。
但23岁的蔡司对此却一无所知,对于他而言,变故发生的是那么突然,是那么严重,以至于他无法做出任何的有效抵抗,来稍微改变一下当时的结局。
那怕只能多挽回3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