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后,朱予柔身着红金色朝服从堂前转出,微笑看着下面的各位官员商人们。
议事堂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众人都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最前方之人,不知这位公主殿下会说些什么。
朱予柔接着朗声道:“诸位,今日本宫将你们聚在此处,也没其他事情,只是本宫翻看去年扬州的账册发现,有些盐商,并未完成户部定给你们的盐税目标,诸位老板,这是为何啊。”
台下盐商互相看看,交头接耳半晌,终于有一人出列,道:“殿下不知,这件事情实在是怪不得我们,如今私盐猖獗,百姓们都不买官盐而买私盐,我们这些人卖不出盐,自然没银子交盐税。”
朱予柔道:“哦?万老板的意思是,盐税交不上,全怪朝廷没能清缴这些私盐贩子所致?”
万安急忙道:“不敢,是这些私盐贩子太过胆大妄为,朝廷也没法子。”
朱予柔眯眼盯着他,说道:“万老板,本宫听闻,朝廷划给您的引岸最大,想必是经营有方了。”
万安拱拱手,一脸谦卑道:“万某不才,全赖朝廷厚爱,实在是。。。”
“依本宫看,你万安的确不配占着这么大的地盘。”她声音陡然拔高,激的在场众人全都一惊。
“朝廷信任你,把江西、湖广两省之地交由你经营,可你呢,占着所有盐商中最大的引岸,交的盐税却少的可怜。万老板,难不成你真当这些食盐都是你的?用不着给朝廷上税?”
万安吓得一哆嗦,急忙跪地,道:“回殿下,实在是私盐猖獗,草民的盐都堆积在仓中,卖不出去啊。”
见他又拿出私盐说事,朱予柔不耐烦打断道:“少拿这些借口搪塞本宫,难不成就你一人遇见了私盐贩子?为何别人都能按量交上盐税,就你一人欠款最多?”
万安被这句话问的一愣,只嗫嚅着答不上来。他可不是没钱交这盐税,相反,整个扬州数他赚的银子最多,只不过他这些银子多半都用来打点官员罢了。
见他这幅样子,朱予柔不再多理,看向人群,道:“哪位是袁德孚袁老板?”
只见右侧一精瘦之人走出,行礼道:“回殿下,正是草民。”
朱予柔微一摆手示意他起身,道:“据本宫所知,袁老板交的盐税最多,只可惜引岸太小了些,既然万老板说他卖不出盐,本宫便做主,将万老板手下江西的引岸连同盐仓中的盐一并划给袁老板,由袁老板负责销售。诚心诚意为朝廷办事的人,朝廷,也不能亏待了他。”
此言出,不光万安,就连袁德孚都被公主殿下的举措惊住了。
引岸是盐商们贩卖食盐的区域,自太祖皇帝起便下令,所有盐商只能在朝廷划拨的规定地区售卖食盐。可以说,引岸便是盐商的根本,更代表着盐商的势力大小。
而今朱予柔这样随意一指,便决定了千万两白银的去向,况且引岸的归属早就是盐商们打通盐官,私下定好了的。故而朱予柔的这番举动,无疑触及了众多盐商、盐官的利益,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果不其然,不等盐商开口,一旁的盐运总督率先坐不住了,出列道:“殿下,引岸划分乃是大事,所涉之事皆是重中之重,万不可率性而为啊。”
朱予柔望向他道:“胡大人,本宫记得没错的话,这引岸划分乃是年初运转司定下的,那么本宫就像问一问大人,为何要让这么一个只进不出之人拥有两省的引岸?怎么?胡大人是收了多少好处,才能做出如此有损朝廷的举动。”
胡修远一噎,却依旧不肯落下风,道:“殿下所言之事,臣实不敢当,臣只知道,若臣今日不阻拦殿下,明日的扬州盐场,便会引起一阵动荡。”
朱予柔道:“胡大人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和本宫作对了?”
“臣不敢,臣身为盐运总督,职责在此,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朱予柔向前一步,行至他身前,道:“若本宫执意如此呢?”
“若殿下执意如此,所造成的后果是臣及运转司官员们无法承担的,我们只好上书陛下,辞官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