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杭湛挎着包袱来到杭游的书房。
“阿湛这是要给我送礼?”杭游脸上洋溢红光,请杭湛坐下,斟茶给他。
这三年间航路通畅,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他个人来说情场更是得意,赢得美人芳心,左看右看没什么烦忧。面对这位阿弟,杭游感慨颇多,前几日还在和爹说,三年,一千多日夜,时间够久了,要不要给阿湛介绍相看呢。
一时间杭游不知如何开口,谁想杭湛先送上门来了。
“坐呀,阿湛。”
“阿兄,今日我来不为别的。”杭湛的肤色较先前更为健康,精气神也与从前大不一样,叔伯们都说他更沉稳了,“那日的话,阿兄说错了,要站到晏方亭面前不需要十年,不需要超过他或追上他,只需要动点脑子,用点银子。”
晏方亭。
杭游几乎忘了这个名字。
“你……”杭游身子逐渐坐正,“你还惦记着温娘子?”
这怕是都成执念了。杭游心中咯噔一声,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
“这些银票、金银,是我聘请阿兄做我的军师的酬劳,烦请阿兄为我想一个周到的办法——”杭湛突兀地顿住,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为他想一个周到的办法夺回小澄吗?不,他不想用“夺回”这个词,虽然小澄曾是他的妻子,但并不是他的所有物,他不想用“夺回”这个词。
“我想见小澄,若她愿意,我要带她走。”
杭湛认真的神情骇了杭游一跳。
“看吧,阿兄,不需要做到多么大的官,不需要攒金山银山,这些应该够了吧。你是我身边最聪慧之人,我自己脑子不够用,又容易意气用事,只能仰仗你的帮助。”杭湛将包袱皮摊开,定定看着杭游,“阿兄,你接受我的雇佣吗?”
杭游静了几息才开口,“阿湛你听我说……”
“跟你这三年,我知道你打太极是什么样。”杭湛打断道。
书房里静得可怕,杭游两手交握支在下颌,他正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杭湛。
杭湛任由其打量。
“我还是那句话,倘若温娘子移情,或绝情,你待如何?”杭游浸淫商海多年,知道如何谈判,如何说服对方,因此语气上多了几分笃定,“我不是在以恶揣测温娘子,而是……物是人非,哪怕你见到温娘子,你们也回不到从前了。这一点你仔细想想,应是比我更明白吧。”
杭湛突然笑了,“我知道啊,我太知道了,这三年间我想过很多次,罗列了各种各样的情况,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这样的笑容,杭游并不陌生,初见杭湛之时,他就是如此。未曾料到磨练与风波并没有折损他的心智。
“万一她等着我呢?”
如今的杭湛已经不会轻易落泪了。但一提起温澄,他的心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万一她还等着我,而我已经把她放弃,过自己的日子……”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杭湛就快碎了。
他按着心口,放缓呼吸。
“我不能对不起过去的我自己,也不能辜负小澄的信任。”
杭湛笑着,对兄长做出保证,“倘若小澄不需要我,我不会纠缠,不会停滞。我心里也很清楚此行难以破镜重圆,但我得去,阿兄,我得去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