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卿主动向谢沉请命,操办谢九晏这一次的生辰。
彼时裴珏身子渐稳,已不需她时刻看顾,而她亦隐隐觉察到谢九晏对她的态度,仿佛愈发疏远了起来。
她无法对少年眉间日深的阴郁视而不见,思忖再三,便想借此契机化解隔阂,也算是修补二人之间的关系。
谢沉不置可否,经她几番陈情,终是淡淡应允。
筹备伊始,她事必躬亲,宾客名单、场地布设、流程调度……既要彰显端重,又不至过于浮华,惹谢沉不悦。
单是菜肴便罗列了百道,还将谢九晏少时偏爱的几味特意标出,连殿内装饰的纹样配色都经过了细细斟酌,再一一安排妥当。
然而,就在生辰前三五日,变故陡生。
时卿隐约感到体内灵力流转不畅,时有莫名昏沉袭来,连处理常务都倍感吃力。
但生辰之日迫近,她只能强撑着处理,却也愈发力不从心。
正焦灼之际,裴珏却寻到了她。
方一入殿,他便快步上前扶住身形微晃的她,眉心微蹙,又不容分说将她按坐案旁,面上第一次露出了责备之色。
随后,不容她抗拒,他主动揽下了那些繁杂琐碎却极耗心力的事宜。
时卿原本是要拒绝的,但裴珏难得坚持,加之周身确难支撑的疲怠,以及愈发迫近的日子,她终究是松了口。
眼看着裴珏从容不紊、条理分明地将诸事安排妥帖,仿佛天生便通晓这些,时卿略有惊讶,也渐渐安下了心。
本以为一切皆可风平浪静,直至谢九晏生辰前夜——
谢沉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的住处。
时卿方一踏入殿内,便觉一股狂暴凶戾的气息如重锤般压下!
谢沉双目赤红,如同嗅到血腥的凶兽,在时卿下意识后退半步时,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猛地拽过!
“血……给我血!”
自喉咙里滚出的嘶吼充满病态的渴求,钳制她手腕的五指骤然收紧,骨骼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时卿闷哼一声,眼中却不见惊惶——这般场景,她早已历过千百回。
她诞于冥界,生而便蕴藏天地至阴至纯的精魄之力,亦是一次无意之间,谢沉偶然发现,她的精血竟能压制其魔功反噬。
从那时起,他便赐予了她护法的身份,将她留在身侧,亦方便在每一次濒临失控时,取用她的血来平复躁动的魔息。
但为了防范她这唯一的“药引”出岔,谢沉对外只说是寻到了对症的灵药,侍药之事也只交由最信任的时护法经手。
时卿知道魔界有不少的风言风语,但她更知道,谢沉不会让实情透露半分。
故而她从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谢九晏。
强忍腕骨欲裂的剧痛,时卿快速抬起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光,便要如往常般划向自己的腕脉。
可此次……谢沉却已等不及了。
许是多日未曾纾解,这次的反噬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劲,他对精血的渴求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癫狂!
就在时卿指尖即将触及腕间皮肤的瞬间,谢沉眸光倏转,似嗅到了能更快缓解体内灼烧的良药。
他猛地挥开时卿的手,如同失控的疯兽般,狠狠咬向她苍白脆弱的颈侧!
尖锐的剧痛伴着皮肉撕裂的细微声响传开,滚烫腥重的呼吸喷在时卿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