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联系也不方便,在小县城,大哥大、bb机都是稀罕货,也太显眼了,唯一就是固定电话,一台光是初装费就高达四千多块,谁家要按得起电话出门都得先横着走三步。
“咋办啊,你哥回来肯定要把我骂死了…”
乔苏捧着水喝,有点想抹眼泪。
靳晓北也有点同情乔苏,他哥发火确实挺可怕的,就说原先厂子里那些老油条,别看他哥这么年轻,但整治人恩威并施,那些刺头都不敢在他手底下搞猫腻。
乔苏细皮嫩肉的…
“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我在这儿等我哥来了再走?”
没听到乔苏回话,靳晓北还有点担心,他哥平常就那么凶,一转头,就看见乔苏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呼呼地,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小的鼾声…
“……”
靳越群那儿,他把擅自脱岗工人的班长叫来,班长吞吞吐吐地,说是老板娘的亲戚,现在也没见到人,靳越群挥挥手,懒得再听。
他心里担心乔苏,从下午起家里的电话就打不通,晚上好不容易把出钢口的漏给补上,他又给乔苏打电话,还是不通,他就知道乔苏多半是去乔家了。
心头当下像有一把柴火噼里啪啦的在烧,事实上,上一世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这一世,说是从头再来也不为过。
他只依稀记得,上辈子,他留在了汉城,毕业接手了他爸公司,昌盛在他手里一路壮大至巅峰,但与此而来的代价是,他始终摆脱不了那帮扎根深处的元老会的阴云。
同样的,他也太过惯着乔苏,他不该一时心软同意他去那个所谓的留学,放任他离开自己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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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昌林电话里问他事情处理的怎么样,靳越群都没听清,依稀的直觉告诉他乔家没几个好人,但他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又或者说,是他想不起来了。
也许这就是重生带来的代价——许多上辈子的记忆在他脑子里都已经逐渐模糊消散了。
这大概就是世间玄妙的、万物平衡的定理吧,没人能如神佛预知世事,因果轮回,念珠拨动,万丈红尘中无人能跳脱在外。
“越群?厂里信号不好?”
“爸。”靳越群说:“听见了。”
“这次的事处理好了吧,那个老王是你冯姨放去的,前年去给人做木工把腿砸瘸了,你冯姨就让他去干个清闲的活儿养家糊口。”
冯敏卉是靳昌林后娶的老婆,其实靳昌林娶她的时候大家都挺意外地,毕竟这年头大老板都流行越娶越小,冯敏卉不仅带着个儿子,还比靳母大了四岁。
靳越群哪能不知道他爸什么意思,无非是不追究了,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对了,上次去厂里参观的客户很满意,你过两天回来,和他们一块吃个饭,男人一直待在那么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等你考上汉京大学,就来公司里帮爸做事。”
“知道了。”
靳昌林又说:“晚上你过来汉城,你冯阿姨说好久没见你了,快考试了,问你缺什么不缺。”
“太晚了,下次吧,我这儿什么都有。”
靳昌林说行吧。
挂了电话,靳昌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当年他真的不该把那么小的靳越群留在安县,当时他忙,又恨他的妻子抛下他们父子一走了之,他认为他的儿子就是要能吃苦,于是把他丢去厂里磨砺,他也没想到靳越群会做的那么好,如今安县的机械厂的返工和退货率都是最低的,一个小厂一年的利润占昌盛将近三成,唯一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和靳越群说话,不像亲父子,倒像是上下级。
挂了靳昌林的电话,筑炉队的工人在做最后的修补,靳越群交代了几句,就从徐水开车回去了。
回去看他不狠狠揍乔苏的屁股…!
到家差不多晚上十点,对于八点多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的小地方来说路上早就没半个人影,他原以为乔苏已经回到了,谁知道家里没人。
县里最晚一班客车是晚上七点,白天又下了雨,靳越群担心是不是车在路上出了事,或者乔苏没赶上,大半夜的,他一个人怎么办?
他赶忙叫来靳晓北和彭文,一个去汽车站一个在家附近守着,他开车沿路去找,果不其然,在半道遇上熄火的大巴车,售票员和司机就在车里睡了,其他的人离得近的回去,离得远的也睡在车上。
“这么高的男孩,挺白的,挺瘦的,眼睛大大的,您见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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