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这个沉沦在病中的男人,竟也被梦魇所困。
她低下头,看向他的脸。
这张脸,总是笑着的,总是带着王孙贵族最温和无害的风度。可如今,他的风度全然崩塌,神色染着病态的脆弱,只有眉间那深深的皱痕,像是被噩梦囚困。
他的手死死扣住她的衣袖,指节泛白,力道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恐惧感。
而沈秋辞,此刻就被赵怀霁死死困在那座供桌之前。
神像的目光冷漠,庙宇的阴影吞噬着一切。
沈秋辞心跳急剧翻腾。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她太清楚这个姿态意味着什么。
赵怀霁的气息落在她耳侧,透着病中的不安,他的手臂牢牢扣着她的腰,像是生怕她离开一般。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窝,整个人都是烫的,指尖死死攥住她的衣摆,像是抓住某种唯一的执念。
沈秋辞咬牙,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他这是……真的烧糊涂了?
她猛地甩开这些无用的情绪,压低声音:“赵怀霁。”
他没有回应,依旧沉溺在梦魇中,手掌却收得更紧了一些。
沈秋辞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用力按住他的额头。
赵怀霁闷哼了一声,眉心紧蹙,似乎痛苦至极,手臂微微一颤。
沈秋辞声音冷冷的:“醒醒。”
赵怀霁的呼吸混乱,指尖收紧了一瞬,然后终于松开。
他的身体缓缓倒回供桌旁,额角的汗水滴落在石阶上,整个人被烧得浑身滚烫,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攥住她的衣袖。
沈秋辞终于挣脱了。
可她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
上面……还有他的手指用力抓握后的折痕。
深深地,像是他曾经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
她很少见赵怀霁露出这样的神色。
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这个机关算尽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脆弱时刻。
可她不会心软。
她缓缓收回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破庙角落,找了一些勉强可用的布条,将它撕碎,准备为他降温。
哪怕她再怎么恨他,恨不得让他直接死在这里——
此刻,他们都不能死在这里。
等他醒来,她要让他亲口告诉她,那密函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