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本想收回目光,却一下子被他的眼神锁住了。
他的嗓音低沉,像是一声深沉的叩问。
“姑娘……怎么看世子?”
他的语气不辨情绪。
可偏偏,就是这份不加任何情绪起伏的低语,让沈秋辞心头微微一动。
沈秋辞:“怎么,关心你的前主子?”
她想了想。片刻后,她笑着开口了。
“世子……”
她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微妙的滋味。
然后,她抬眸,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缓缓道:“我看不透。”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仿佛并未赋予这个答案太多重量。
可偏偏,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越像是一道无形的钝刃,隐隐透着一丝讽意。
“既然他也无意帮我,我便不和他纠缠。”她说得洒脱,言辞清浅,像是将过往的一切都随手抛下,不留一丝痕迹。
罗丑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沈秋辞仿佛未察觉他的注视,眉眼弯弯,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嘲:“或许,世子还会开心呢。”
“想来,我被他耍得团团转,怕是让他觉得无趣了——”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淡淡的轻快,像是全然不以为意。
罗丑觉得耳边女子的轻快的笑声竟刺耳无比。
可他终究没有说话。
第二日,天光微亮,晨雾未散。
沈秋辞穿戴妥当,心下稍有些不安。
她安抚着想与她同行的红叶:“红叶,此次我带着罗丑,不会有事。”
虽然雁塔寺在郊外,但是倒也不远,中间要穿过树林和野外,但想来赵怀霁自是会带够护卫。
更何况她还有罗丑,这人的武功也不可小觑。
红叶只好恹恹称是。
待沈秋辞走到府前,就听到车轮碾过石板的轻响隐约传来。罗丑已经在马车外静静等候。
赵怀霁早已端坐其中,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诗集。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棂落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影,将他修长的指骨勾勒得如玉雕般清透。
他坐在那里,姿态端雅,一袭苍蓝色广袖长袍,衬得他整个人端凝而雅致,如清泉映山月,带着贵族天生的疏朗矜贵。
沈秋辞掀开帘子,步入车厢。
赵怀霁指腹轻抬,将书页翻过一角,在细微的翻页声中,缓缓抬眸望向她。
她今日着一袭珠白色襦裙,衣料光滑柔软,衬得身形愈发纤细,腰线收得极窄,流畅的曲线落在他眼底,似一幅淡墨勾勒的画。发间未戴繁琐饰物,只以一支素雅的镂花玉簪斜插,鬓边微微垂落几缕发丝,随着步伐微晃。
她的眉眼亦如旧,清冽端丽,薄唇未施朱色,却因天气微冷,染上一抹天然的浅绯。那双眸子中似藏着一丝懒意,仿佛还未完全从晨起的寒意中清醒过来。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他时,赵怀霁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书页。
这一刻,诗集上的字似乎已然模糊。
沈秋辞一脚踏入,裙摆微微扫过他袖侧,珠白与苍蓝交错一瞬。
她动作如常,但她却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比往常多停留了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