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我与那二人交手时,发出‘咦’一声的是她。巴松错身为天下大宗师之一,又是珠穆皓天的徒孙,他的话应当可信;达瓦莲娜身为亲传弟子,眼力自然高明。她说我的武功与凌梦玄相近,想必不假。难道我真与那位凌梦玄有何关联?否则家中怎会有他的武功密笈?他也姓凌……天下真有如此巧合?”霎时间,凌云飞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武功相似者不知凡几。我与凌梦玄功夫相近,又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我林云飞与这位前辈可毫不相干。”
“果真如此吗?”达瓦莲娜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低声喃喃,既像自语,又似对他诉说:“家师曾说,师祖珠穆皓天以一招险胜凌梦玄后,凌梦玄似乎难以接受,神智紊乱,继而大呼狂奔而去,从此音讯全无。今日见公子……”她忽然住口,转头向后望去。
只见客玉涵双眼发红,眼中闪着狼一般的幽光,咬牙切齿,似是气愤至极:“林云飞,你不来救人,却躲在一旁与初见女子唧唧我我,是何道理?你还有没有人性?”
凌云飞眼中寒光一闪,一股热血上涌。可当他看到客玉涵涨红的脸,暗叹一声,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只道:“将她们双腿抬高,轻拍后背,控出腹中积水,便无大碍。”
三个女子手忙脚乱,根本不懂如何救治溺水之人。经凌云飞指点,她们依言而行。不久,两位落水女子呻吟出声,想必己无生命危险。
凌云飞在她们救人时转过身,却见达瓦莲娜己带着随从渐行渐远。她连招呼都不打,悄然离去,似是觉得再留无益。
凌云飞朝她的背影瞥了一眼,若有所思。“飞鹰派鹰振世带回来的三个女子,莫非就是她们?西北部族的手伸得真长。若果真如此,要想掌控飞鹰派,怕是难上加难。”
他抬头望向彩练湖对岸的苍龙山,以他的目力,也只能见淡淡轮廓。飞鹰峰彻底隐于雨雾之中,不见痕迹。
“那位鹰振世,便如这雨雾一般,叫人看不透。或许我有些轻敌,低估了此人。”
“林公子以德报怨,侠义心肠,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声音低沉,透着疲惫。
凌云飞转过身,见那两位落水女子软软倚在丫鬟身上,面朝着他。客玉静立一旁,脸色己恢复平静,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似在探究什么,又像重新审视。二人目光相触,客玉涵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凌云飞见她孩子气的动作,心中稍宽。
“谢就不必了。我救你们,只想弄明白:为何非要取我性命?我林云飞自问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按理说公子救了我们,该当知无不言。但此事牵扯太大,不知反而更好。”仍是那把男声接口回答。
“牵扯太大?难道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会是谁?”凌云飞心中震惊,猛地想起一事。“是他吗?那日我醉得糊涂,当知州大人说他在二十多年前曾任中州父母官时,我失口问起赵五洲。记得他当时脸色大变,拂袖而去。”
凌云飞将前事一一串联,心下己然明了。“那夜赵五洲急急来找我,怕是察觉大事不妙。可他怎想得到,那个整日笑眯眯的胖官,行事竟如此雷厉狠辣。推算起来,赵五洲当夜就己遭他毒手,否则以赵五洲的性子,绝不会放过我。这样说来,他倒算是我救命恩人——尽管是无心之举。如今这位‘恩人’又想将我这条命‘讨’回去,世事可真奇妙。”凌云飞苦笑。
“是了!定是赵五洲发现了他与外邦勾结的证据,这官迷想借机扳倒他,自己上位,却走漏风声,反送了性命。我那日随口一问,竟引他猜疑。以他的为人,不除掉我绝不会罢休。凭他如今的地位及在中州深厚的人脉,只怕我……大事不妙!”想到此处,凌云飞冷汗涔涔。
“林云飞,发什么呆?两位姐姐在向你告辞呢。”
“哦!”凌云飞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强定心神道:“回程路远,两位还是等身体恢复再走不迟。”
“多谢林公子关心。世事多变,人心难测,也请公子多多保重。”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与那“雪花剑法”的缓慢多变倒有几分相符。
“我们今后绝不会再找公子麻烦,但若别人要找,我们姐妹也无能阻拦。请公子千万小心。”男声女子又补充一句。
“多谢二位姑娘提醒,林某感激不尽。”
“客家妹子,你心地善良,老天定会佑你百事顺遂。记得日后有机会定要来找我们,我们必虚席以待。”自始至终,皆是男声女子说话,另一人一言未发,宛若哑巴。
“那是自然!就算你们不请,我也会厚着脸皮找上门的。”可玉涵扑哧一笑,眼中却泪光闪烁。
三位姑娘执手相看,依依不舍。
这位客公主刁蛮任性,行事难以捉摸,不知为何竟与这两位女子一见如故。
“世上有些事,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凌云飞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