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身后燃起一团普通人看不见的狐火,冲着滑头鬼气势汹汹喷了一口火舌。
这番举动不知道又戳中了奴良鲤伴哪一根神经,对方原本逐渐止住的笑,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一直到狐狸被笑得恼羞成怒,抬手作势要拿酒泼他,奴良鲤伴这才缓缓收了笑。
他正色道:“由滑头鬼领导的奴良组,最初的组建理由,其实够不上你所说的【大义】。”
“我的父亲,奴良组的初代大将,之所以会在京都决战之后返回关东、建立奴良组,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已。”
斟酒续杯,奴良鲤伴缓缓道出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当年在京都与羽衣狐决战,父亲联手花开院当代最强家主,将羽衣狐就地封印。”
“那一战实在太过惨烈,登临为魑魅魍魉之主的父亲,为了防止羽衣狐残党反扑,也为了守护在羽衣狐的肆虐、以及与在阴阳师逐渐势大下,无从喘息的那些追随于他的小妖怪们,舍弃了京都的繁华,远走关东,在这里,建立了妖怪们的庇护所,在守护自己所爱之余,也守护了妖怪与一方水土的太平。”
“那时花开院家惊才绝艳的家主,有感父亲的才能与仁义,将弥弥切丸赠与父亲,并就此结下两家善缘。这也就是我之前所说,奴良组与花开院家有旧。”
秦想了想,问:“既然与花开院家有旧,那在之前的追捕之中,怎么不见你对花开院家的阴阳师手下留情?”
只是,话刚一出口,他很快就想通。
“我明白了,不留手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两军交战,倘若被察觉与地方有私情,这对于阴阳世家花开院来说,几乎形同背叛,会遭到阴阳一脉集体不齿的。”
奴良鲤伴笑了,举杯:“你很聪明,秦君。”
“你夸我聪明,你有品。”
秦同样举杯。
杯酒下肚后,他眯起那双蛊惑人心的狐狸眼,轻靠桌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你说我很聪明,所以,奴良鲤伴,你方才同我说这些个陈年往事,有什么深意呢?”
金色的右眼轻轻闭合,奴良鲤伴歪头,用唯一睁开的左眼似笑非笑看着秦。
四目相对。
片刻后。
“没什么意思。”
奴良组二代目率先移开目光,捧着酒杯,学着狐狸的模样,眯眼笑得促狭:“只是在想,如果秦君没尝过阴阳师酿造的灵酒的话,也许我可以找时间,带秦君去老朋友家里顺上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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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此刻,遥远的海之彼岸,某个巍然伫立于历史长河中的古老国度,在今天,迎来了一群很有礼貌的特殊客人。
为什么是很有礼貌呢?
因为……
“yue——!!!”
连滚带爬地冲下轮渡,脚尖刚刚沾到地面,下一秒,贞子小姐就拨开自己覆面的长发,跪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了起来。
如此晕船晕到腿软的,不止贞子一个。
裂口女,座敷童子,姑获鸟,刀剑付丧神,粉婆婆,赤发鬼……甚至就连一路沉稳持重的三头犬,都耷拉着三个犬首,在前来迎接他们的使团面前吐出来了小山一样的马赛克x3。
……实在有些惨。
光熙身边的单马尾少女翠屏蹦蹦跳跳上前,给趴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的贞子小姐递了一根发圈,好心提醒道:“把头发扎起来吧?小心被呕吐物弄脏哦~”
贞子小姐握着发圈,愣愣地,没有动作。
“是不会扎头发吗?”翠屏等了一会,见对方还是没反应,于是干脆半蹲下来,拢起贞子小姐的乱发,三两下就给对方扎了一个发辫向前、奇丑无比的冲天揪。
她拍拍贞子小姐的肩膀,把镜子递了过去:“扎好了,要看看吗?”
贞子小姐结果。
两秒后。
咕咚——!
一位贞子小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步上前,光熙把闯祸而不自知的翠屏拉到身后,指挥小伙伴们给异管课的客人们送上漱口水和薄荷糖,顺便往晕船反应最严重的几个异常嘴里塞了几瓣橘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