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皱着眉头,路无忧与他同样观察着血礁,磅礴的祟气从血礁缝隙中散发而出,其中还参杂着经年累月冤死人牲残存的怨戾——即将进阶的屠级诡祟。
这么浓厚的祟怨并非十来年可豢养得成,怕是经过五六百年积累所铸。
若阳秘境的菌林与之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儿与成人之别。
要是让这血礁诡祟成熟,莫说月牙岛,只怕整片南海都会沦为它的觅食之地。然而,与一般屠级诡祟相比,超度净化这即将进阶的诡祟所需时间只多不少。
若只有路无忧与祁澜两人还好,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能撑到净化结束的时候了。
罗氏父子与族老早已稳稳占据四周阵脚,自带防护结界浮空而立,像是看死人一样盯着底下众人。
“竟然是乾坤空间,我们逃不出去了……”
有修士面色煞白,其余人起初不明所以,等他解释后,也都腿软脱力,脸色惶然。
见祁澜和路无忧皆无动静,众人更是惶恐,“完了,连仙长都无话可说,这次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见众人紧张无措的样子,罗凯像是捉弄完瓮中耗子的老猫,甚是痛快笑道:“快快成为我海珠神的祭品!”
说罢,他短手一挥,无数水鬼纷纷越出水面,作势要拖浮台上的众人下水,信众中的凡人哪曾见过这般阵仗,纷纷惊叫逃窜,可浮台就这么大,能逃去哪呢!
就在水鬼够上浮台的瞬间,台上金光迸射,将水鬼扒着浮台的手炙烫出阵阵白烟,水鬼们立时发出婴儿般的哭叫声,挣扎着跌回池底。
浮台为金缕所筑,本就具备降妖退魔之力。
只要祁澜一直站在阵眼,浮台之人便可百邪不侵。
祁澜伫立在浮台中央,僧袍鼓荡间,七枚浑金舍利子脱手飞出,精准嵌入血礁中,布成七星金刚诛邪阵,强行打断血礁欲张开缝隙的动作。
他随即闭目诵经,随着清冷梵音扩散,诛邪阵上,舍利子之间生出如金缕般的线条,逐渐勾勒出阵图轮廓,欲要将血礁包罗净化。
无形中与乾坤空间形成抗衡。
罗凯岂能不知,他急声催动水鬼。
路无忧骨刺凌空向他刺去,不出所料,被结界挡了回来。
很快,水鬼在罗凯与罗氏族老的厉声催促下,迅速一层叠一层,用底下同伴牺牲扒上浮台,探出黑爪便要来抓人。
就在李四娘的衣衫险些被抓到时,一道银白流光闪过,那一圈水鬼的手臂应声断落。
路无忧手中收回骨刺,他站在人群外围,对身后祁澜道:“你且安心集中对付那块破石头,其他的交给我和小白。”
舔月:“汪呜!”
此间虽然压制修为灵力,但路无忧与舔月本身就是灵力和鬼力混用,受压制的程度比其他人小得多。
一旁的修士也连忙道:“我们也可助一臂之力!”
浮台减少了不少压制,一些修士勉强能够转动丹田。
他们以路无忧为首,祁澜为中心,将凡人包围在浮台中,修士们在边缘围成一圈将水鬼一一斩落,偶有遗漏的,也均被舔月一口狼焰喷下。
眼见血礁被压制得迟迟无法张开,陷入颓势的罗凯面露狰狞,忽然,他似想到什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水鬼攻势未减,而众人却听得罗望洋在高台上朗声道:“诸位!你们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获得圣水圣珠,而罗某也是为了能顺利采得上等圣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既然我们抱着相同的目的,何不一同携手!”
他说得情词恳切,将双方目的混为一谈,仿佛有莫大苦衷,罗凯此时又变成一副乖巧孩童的模样,安静地站在一旁。
还没等路无忧反驳,众人怒道:“我呸!你就是想诓我们送死,人死了那圣珠要来有何用!”
“要是知道这海珠神是这座骇人礁石,我才不求那圣珠!”
罗望洋露出被误会的伤心模样:“若非如此,那圣珠又如何能这么灵验,能让大家生育出健康聪明的子嗣!”
他缓缓道来:“既然双方坚持不下,不如各退一步——你们主动献祭一百名人牲出来,我罗氏定将其余人放了,并将圣水圣珠奉上!保大家必得子嗣!”
路无忧将一只水鬼削落,笑道:“看来罗家主是见大势已去,开始挑拨离间了啊。”
阿春:“就是!大家别听他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本来就可以活着出去,而且谁稀罕那臭水破珠!”
罗望洋发现阿春,痛心疾首:“阿春,你母亲私自采珠意外身亡,我们还帮她殓葬,不追究你这些年在岛上坑蒙拐骗,谁知道你竟恩将仇报!”
阿春一时红了眼,急了:“若不是你们,我娘才不会死!”
眼见阿春就要冲出浮台跟他拼命,路无忧急忙将她按住。
人群中众人有些犹豫,有修士问:“那仙长,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去啊,我看尊者已经诵经好久了……我们真的能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