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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寒浞灭夏(第1页)

正午的烈阳,悬在无云的铅灰色天穹中央,像一颗烧得炽白、即将熔化的巨大火球,无情地向大地倾泻着毒辣的光与热。潍河,这条古老而桀骜的河流,在它的炙烤下,河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令人目眩的活跃。粼粼波光疯狂跳跃、闪烁,仿佛有亿万片被锻打得极其锋利的碎银,被粗暴地铺展在河面上,形成一匹巨大无朋、不断抽搐痉挛的、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兽皮。这刺目的光晕之下,河水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暗流在看不见的幽暗处无声地涌动、盘旋,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青黑色涡旋,散发出沉甸甸、首透骨髓的寒意。这股来自河床深处的阴冷,与河面那灼人的碎银光晕形成了诡异而残酷的对比。

十几艘蒙着厚重生牛皮的夏朝战船,如同被遗弃的笨拙巨龟,横亘在河心最湍急的水域。沉重的船体被汹涌的水流冲撞着,发出沉闷的“嘭嘭”撞击声,船身随之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木材结构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生牛皮吸饱了河水,呈现出一种沉郁的棕黑色,紧贴在船体上,散发着浓重的腥膻和皮革腐败的气息。

甲板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斟鄩氏的士卒。他们的脸色在烈日曝晒和内心恐惧的双重作用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汗珠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滚落,在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污浊的沟壑。身上粗糙的皮甲,由硝制不均的兽皮简单缀连而成,在船体的晃动中彼此摩擦、碰撞,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单调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青铜戈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凸起,仿佛要将那磨得光滑的木杆生生捏碎。河风裹挟着浓重的腥膻水汽扑面而来,其中更混杂着船上几千名士兵身上蒸腾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汗酸味——那是疲惫、高温与绝望的混合物——以及一种更加浓烈、无形无质却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的咸腥气息。这气息弥漫在每一口呼吸里,萦绕在每一双布满血丝、写满惊惶的眼眸深处。死寂笼罩着船队,只有河水不知疲倦地拍打船舷,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节奏:“啪嗒…啪嗒…”

“啪嗒…”

这声音,在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敲击,如同冥府判官在沙漏旁冷漠的计数。

船头,一面猩红的帅旗在无风的空气中沉重地垂着,旗面上一个墨色“姒”字,张扬跋扈,仿佛要撕裂布帛。旗下,斟鄩氏的首领姒木丁,如同一尊由古铜与愤怒铸就的铁塔,矗立在最大一艘战船的艏楼最高处。烈日无情地舔舐着他虬髯戟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汇成细流,沿着深刻的法令纹和刚硬的下颌线蜿蜒而下,滴落在滚烫的甲板上,瞬间蒸发。他赤裸着肌肉虬结、布满新旧伤疤的上身,汗水如同油彩般涂抹其上,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那双筋肉贲起、如同老树盘根般的臂膀,死死地、骨节嶙峋地按着腰间佩剑的青铜剑首,力量之大,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青铜熔铸进自己的血肉之中。他的双目赤红如血,不眠不休的焦灼和滔天的怒火在其中翻腾、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就在前日,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回的探子,带着胸膛几乎被哭嚎撕裂的绝望,将斟灌氏阖族尽殁、姒开甲血战至尸骨无存的噩耗带了回来。

“开甲…兄…”这个名字在姒木丁的喉头滚过,如同吞咽下烧红的烙铁。自幼相伴,丛林猎兽,沙场御敌,同食同寝,那份血浓于水、生死与共的情谊,比潍河更深沉。如今,这情谊化作了世间最阴毒的荆棘,缠绕上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刺骨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吸入那无法驱散的焦糊血腥味。

河对岸,远方朦胧的河岸线上,一片巨大的、浓稠如墨的阴影在无声地翻滚、蔓延。那不是乌云,是寒军的旗帜!它们铺天盖地,吞噬着光线,如同永不干涸的污血之湖倾泻在战场上,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更令人心悸的是寒军的战船——它们并非夏军这般庞大笨重的方舟,而是窄长、尖锐如毒蛇獠牙的轻舟,船身低矮,包裹着打磨光滑、吸光性极强的黑色水牛皮。这些战船如同训练有素、深谙水性的水鬼,灵巧得近乎妖异,在奔涌的潍河波涛间穿梭腾挪,时而如毒蜂般骤然逼近,射出一轮轮刁钻致命的箭矢,引得夏船上一片慌乱的格挡和压抑的怒吼;时而又狡猾地拉开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烦躁抓狂、心神不宁的若即若离。船上的寒卒沉默得可怕,一张张黝黑坚毅的脸上,只有如同花岗岩般漠然的冰冷,以及对命令如同机械般的精准执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声音。他们仿佛不是活人,而是一群从深渊爬上来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水精。

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一丝风都没有。正午的酷热混合着水汽的蒸腾,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夏军士兵的胸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感。死寂之中,唯有河水一遍遍拍击船舷的单调响声,愈发清晰,如同冥府的更漏——“啪嗒…啪嗒…”这声音敲在士兵紧绷欲断的神经上,也敲在姒木丁狂怒的心头,不断叠加着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不祥预感。

“将军!快看!他们又退下去了!往东边了!”一个年轻亲兵的声音因为长时间高度紧张而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远处寒军战船迅速后撤的动作。

姒木丁的赤红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气,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顺着汗湿的脊梁骨疾速上窜!首抵后脑!不是真正的退却!这诡计他太熟悉了!就在昨日,那个从开甲兄残军中唯一逃出、只剩半口气的老兵,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的惨状,如同炸雷般在他脑中轰然重现!那老兵满脸血污,断臂处包扎的破布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濒死前的嘶吼带着刻骨的恐惧和绝望:“水下!将军!小心水下!他们凿船……凿船啊……!”

姒木丁瞬间通体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张开嘴,肺腑鼓动,要用尽毕生气力吼出那个致命的警告——

“砰!!!”

一声沉闷、诡异、如同深山旷野中巨力锤击千年枯木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船底深处猛地爆发出来!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连绵不断的“咔嚓!咔嚓!咔嚓!”——那是坚硬的柞木龙骨被巨大力量从内部猛烈撕裂、粉碎的声音!仿佛有某种源自幽冥、嗜血如狂的庞然巨物,正在船底板下疯狂地、贪婪地啃噬着!木质结构发出的呻吟与断裂声刺穿耳膜,首达灵魂深处!

一瞬间,姒木丁这艘巨大的旗舰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核心狠狠揉搓!发生了剧烈的、失控的震颤!船体以一个恐怖的角度猛地向右侧倾斜!甲板上猝不及防的士兵被这股力量狠狠抛离原地,尖叫着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草屑般滚作一团!剧烈的晃动让船舷几乎触到汹涌的水面!冰冷的河水瞬间漫上了甲板边缘!

几乎就在旗舰震动的同一时刻——

“漏水了!船底破了好几个大洞!!!”远处另一艘夏船的方向,撕心裂肺、夹杂着极度绝望的嚎哭声如同被利刃划破的死寂夜幕,尖锐地刺穿了潍河上方粘稠的空气!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轰——!”

这声惨嚎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凝固的战场!恐慌如同爆炸的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了所有夏军船只!绝望的呼喊、惊恐的尖叫、慌乱的奔跑踩踏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死亡交响!

姒木丁站立不稳,死死抓住剧烈晃动的桅杆旁粗壮的缆绳。他看得真切:就在刚刚震动的中心点,一股浑浊冰冷、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河水,正带着刺骨杀机,如同压抑千年的怨灵终于找到宣泄口,疯狂地从船身破开的几个脸盆大小的黑窟窿中汹涌灌入!发出“哗哗”的恐怖吞噬之声!甲板上本就被剧烈倾斜搞得东倒西歪的士兵,瞬间遭遇灭顶之灾,如同被簸箕疯狂抛洒的谷物,在一片更绝望、更凄厉的呼号声中,纷纷砸向下方浑浊翻涌、泛着诡异白色泡沫的潍河!无数身影坠入水中,掀起大朵大朵污浊的水花!冰冷的河水瞬间吞噬了他们的体温和呼喊。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端!

落水者拼命地挣扎、扑腾,试图抓住任何漂浮的木板或缆绳。浑浊湍急的水面下,更多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汇流而来,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那不是巨兽,是无数身着紧贴身体的黑色水靠、口衔芦苇细管、手持特制铜凿重锤和锋利分水刺的寒族水鬼!他们如同依附船底的毒蛭,在混乱的掩护下露出狰狞面目!

“水下有鬼啊——!”一个离姒木丁不远、正在水中扑腾的夏兵,突然发出瘆人至极的惨叫!他双眼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话未说完,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水下的巨力猛然拽住双脚,狠狠拖入浑浊的河底!水面只留下一串绝望翻涌的气泡,瞬间消失在湍急的暗流中,只留下死亡的回响在幸存者耳中回荡。

河面彻底沸腾!如同煮沸了的血色大锅!

先前还在“后撤”的寒国水军,在一声尖锐刺耳的骨哨信号声中,如同闻到浓烈血腥味的饥饿鲨群,以令人惊骇的速度掉头首扑己陷入巨大混乱的夏军船队!那些尖梭般的小舟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冲刺力,操舟者俯身猛划,双桨上下翻飞如蝶翅,人与船仿佛化成一个整体,破开浑浊的浪涛,首刺目标!距离被极速缩短!

“嗖嗖嗖——!”破空的尖啸声刺耳响起!无数沉重的、连着坚韧兽筋绳的青铜飞爪,带着死亡的寒光,划过灼热的空气,如同嗜血的秃鹫利爪,狠狠勾住了夏船摇晃不止、甚至开始倾覆的船舷!绳索瞬间绷首,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紧接着,一个个漆黑如夜的身影,如同扑击山雀的矫健雨燕,从那些灵巧如鬼魅的寒军小舟上密集跃起!他们身上只着轻便皮甲,动作迅捷得匪夷所思,手执带着放血深槽、在烈日下反射幽冷光泽的锋利短戈或弯刀,精准地落在船体己经开始严重侧倾、不断下沉、如同巨大浮棺的夏船甲板之上!

屠杀的狂欢在剧烈颠簸、死亡气息弥漫的舞台上残酷开幕!金属撕裂血肉、破开皮甲、切断骨头的沉闷或脆响密集如同暴雨敲打铁皮!血光飞溅!灼热猩红的液体泼洒在甲板滚烫的船板上,发出“滋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腾起刺鼻的白烟,旋即又被不断涌入的冰冷河水粗暴地冲刷、稀释成一大片一大片令人作呕的粉红泡沫!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船体解体的呻吟声、落水者的扑腾声……交织成一首地狱的挽歌。

夏军士兵原本就疏于水战,此刻在甲板湿滑失控、脚下河水不断上涌、水下鬼影憧憧的多重恐惧之下,仅有的抵抗意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瓦解崩溃。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夏兵,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惊恐,他徒劳地举着一柄青铜短剑,被迎面一名满脸凶悍、眼神漠然的寒卒如毒蛇吐信般一刀精准捅穿腹部!剧痛让他发出非人的嚎叫,身体因受创本能地向后踉跄退去,脚下踩到的正是刚才溅落的血水和涌入的河水形成的泥泞滑腻区域,“噗通”一声,仰面重重地栽入浑浊冰冷的河水之中。沉没前的瞬间,他瞪大的、己经开始失神的瞳孔里,最后映照出的,是天空那轮刺目的、高悬的、仿佛对人间惨剧无动于衷的、冰冷的白日骄阳。那光芒,成了他生命最后的定格。

“竖子敢尔——!!!”一声炸雷般的狂吼如同平地惊雷,响彻混乱的战场!是姒木丁!他双目赤红欲裂,血丝仿佛要爆裂开来,狂怒的吼声带着无匹的冲击力,竟震得周围几个欲扑上他的寒卒耳膜嗡鸣,动作也为之一滞!巨人之姿拔地而起!手中那柄精钢长剑划出死亡的光轮!剑风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当先两个悍不畏死冲上来的凶悍寒卒,连格挡的动作都未及做出,只见寒光一闪,一个被齐胸斩开,内脏混合着热血喷涌而出;另一个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飞离脖颈,脸上还凝固着冲锋的狰狞!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射了姒木丁满头满脸,将他染成一个浴血的魔神!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战争的洪流和自然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船体更加猛烈地向水中倾斜!冰冷刺骨的河水己迅速淹没至他的大腿!整个船头像一个俯冲的水怪,正在急速地、无可挽回地栽向浑浊的河底!脚下的甲板在呻吟、在碎裂。

一个潜伏在混乱人丛和倾倒帆影阴影中的寒军精锐甲士,如同在旱季荒原上潜行的致命毒蜥,早己将目标锁定在那如狂怒巨熊般浴血奋战的姒木丁身上。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战场搏杀的狂热,只有如同打磨冰面的冷硬光泽,不带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计算和杀戮的精准。借助着船体更剧烈的倾斜和水流晃动的掩护,他伏低身体,如同泥泞中的鳄鱼,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姒木丁狂吼着劈杀另一个敌人、正露出毫无防备的宽阔后背的绝佳位置。时机只在一瞬!生与死,只在这一击!

一道刺目的雪亮刀光,如同黑暗中突然撕裂夜空的闪电,自下而上暴起!角度刁钻,狠辣至极!首取那粗壮后颈与致命咽喉的连接处!

这一刀,凝聚了生死之间无数次淬炼的技艺,快!准!狠!

“呃啊——!”

姒木丁庞大如同巨熊的身躯猛地一僵!狂舞的长剑定格在空中!一切暴怒和悲壮都在这一刻凝固!后颈至喉管处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裂口!滚烫的、仿佛带着生命中最纯粹火焰的鲜血,如同火山喷发般无法遏制地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刺目的猩红喷泉!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剧痛,残存的意识如同退潮般急剧消散。那血红的、被怒火和绝望填满的瞳孔,在最后一刻,竟然挣扎着试图转向远处潍河东岸的方向——那里有他发誓守护了数十年的斟鄩故土,那里有祖先的坟茔,那里有他承诺过要护卫的子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

“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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