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意义”它重复念了一遍,笑道,“对,意义。你说,我是他往上爬的阻碍吗?”
“如果问我,那你找错人了。但是,我在扮演这个人时,写书时,是快乐的。”沈雁云道。
“生活中的痛苦,在创作时往往会被其减轻。对他而言,书中的世界接纳了他,他不用再在意外界的痛苦。”
纠缠它数十年的问题,似乎终于拨开云雾窥见了真相。
或许,它早该知道。
这些年来,它捧着他所写的故事,在茶馆里讲了一次又一次。尚未成灵时,它便在他的手中演绎了浮云众生,如今它希望在他笔下的故事里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们走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杨先生释然一笑,随后顿了顿,又道,“走之前,我把这个给你,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它的手上出现了一本泛黄的书,透过纸张还能看得出密密麻麻的笔墨。
“把它交给许文柳。他还在昌州城,我在旺来茶馆内讲书时,他一次不落下,但很多事情,跟一个凡人是道不清的。”
它把这本书递给了沈雁云。
沈雁云接过书时,整个幻境便立刻烟消云散,再一睁眼,他们还在旺来茶馆,然而台上已没了书妖的身影。
“等等,你就这么放它走了?”红笺看了半天,还以为沈雁云会捉它呢。
“不放也不行,捉不住。”沈雁云道,“在它得到答案时,它就已经不是妖了。它本身是灵,有了妖形是因为对自己的存在出现了不确定。如今明了了一切,它便彻底脱离了妖身。”
沈雁云和红笺走出旺来茶馆,茶馆外便立刻走来两名道士。
“沈道长,看样子,你是成功了。”其中一名道士说道,“不知那书妖?”
“它走了。”沈雁云摇了摇头。
“这沈道长,你怎么把它放跑了!”
这俩道士顿时觉得气恼,“如果放任它离开,又害人怎么办?”
“它不会害人。”天下万物有灵,灵是在人、鬼、妖外,最易成仙的一类。
既已得到答案,它也不再会留于凡尘之间。
沈雁云与这俩道士道别后,便和红笺一起去了研匠坊。
同幻境中意气风发的研匠坊不同,这里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坊内则坐了一个人。
幻境中充满野心的一个青年,如今手执墨笔,轻轻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原来是在写话本。
“您有什么需要吗?”许文柳注意到有人进了研匠坊,他放下笔,起身迎道。
“我受人所托,给你一样东西。”沈雁云拿出书,递给了许文柳。
许文柳有些不解,随后打开书一看,他顿时愣住。他轻轻捧着这本书,像是在凝视一件稀世珍宝般,一页一页看着。
良久,他才回过神,只是抬眸时,眸中闪烁着泪光。
“谢谢。”许文柳郑重地向沈雁云道谢。
他不用问这是从何而来,这个答案也早已不重要。
许文柳这一生只为名利,不问感情。但他对杨凝光,是真真正正投入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