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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精准的雪中送炭（第1页）

三天后，凌晨三点半。

沈冰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外滩滨江步道上。江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湿气，吹得她大衣猎猎作响，她却感觉不到冷，因为心更寒。

两小时前，那个至关重要的越洋视频会议结束了。结果是——延期决议。姑母派系的人，用极其刁钻的角度，质疑了她团队所有的数据模型，尽管她据理力争，但董事会最终选择了“谨慎”。她三年的心血，被悬在了空中。

她拒绝了司机的接送，只想一个人走走。失败的阴影，家族的内斗，独自扛起一切的孤独……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得她几乎窒息。她走到一个观景平台，倚着栏杆，望着对岸陆家嘴璀璨却冰冷的楼宇灯光，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银河边缘的一粒尘埃。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总？”

沈冰猛地回头，戒备瞬间拉满。映入眼帘的，是陈序那张带着恰到好处惊喜与关心的脸。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围巾松松地搭着，手里居然提着……一个印着某知名粤式茶楼logo的保温袋。

“陈先生？”沈冰蹙眉，她记得这个在几天前餐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眼神格外深邃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陈序走上前，保持着安全距离，语气自然得像老朋友偶遇：“我刚帮一个朋友处理完一个紧急的跨境法律文件，熬了个通宵。正准备回去，看到这边好像有人，没想到是您。”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唐阁’的虾饺和热粥，熬夜后的慰藉。他们家的宵夜档，这个点刚好出炉。”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姿态放松，没有丝毫刻意搭讪的油腻。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提着的，是温暖的、充满烟火气的食物，而不是任何带有攻击性或目的性的东西。

沈冰没有回应，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了半分。

陈序没有继续靠近，也没有递上食物，只是仿佛随口感慨：“这个点的外滩，卸下了所有伪装，反而显得真实。再强大的个体，在它面前，也会显得渺小。”

这句话，不偏不倚，正好敲在沈冰此刻的心境上。她沉默着，没有否认。

陈序见状，知道第一层“冰隙”己经凿开。他不再多言，只是将保温袋轻轻放在旁边的长椅上，然后自己也隔着一段距离坐下，望着江面，仿佛真的只是来欣赏夜景。

“有时候，”陈序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太过专注于眼前的那场‘战争’，以至于忘记了，我们之所以感到疲惫，不是因为敌人太强大，而是因为我们背负了太多本不该由我们独自背负的东西。”

他没有看沈冰，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字字句句都敲在沈冰的心坎上。他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事务，却用“战争”、“背负”这样的词汇，精准地描述了她当下的状态。

沈冰依旧沉默，但握着栏杆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十几分钟的静默。只有江风与远处隐约的船鸣。

陈序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食物趁热吃才好。沈总，凌晨风大，别着凉。”他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有些仗，不是输在能力，而是输给了时间和自己人。保重。”

说完，他转身，从容离去，没有回头。留下沈冰一个人，看着长椅上那个散发着微弱热气的保温袋，以及脑海中回荡着那句“输给了时间和自己人”的精准判词。

她第一次，对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读懂”的感觉。那感觉，不完全是冒犯，反而带着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