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王李世民,则是眉头微蹙,看向了队列中的丘行恭。
“丘卿。”李渊的目光,落在了那尊铁塔般的身影上。
“你,是陇西主将,此事,你怎么看?”
丘行恭自队列中走出,甲叶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李道宗身侧,先是对着李渊躬身一礼,随即,才缓缓开口。
“回陛下,李大人所言,有误。”
他的声音,沉稳如山。
“萧羽并未‘大赦’降卒。”
李道宗冷笑一声。
“哦?十万降卒,尽数收编,这还不是大赦?”
丘行恭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李渊,继续说道。
“萧羽所设,乃是‘预备军士’之制。”
“凡降卒,皆入预备营,受我大唐军法操练,食我大唐一半俸禄。”
“待下次征战,于战场之上,斩敌首一级者,方可脱去预备之身,洗去降卒之名,成为我大唐堂堂正正的兵。”
“此举,并非赦免,而是给予他们一个,立功脱籍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有力。
“前秦之时,商君变法,便有‘奴隶立功,可脱奴籍为民’之法。”
“萧羽此举,师从古法,合情合理,何来谋逆之说?”
这番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殿内不少臣子,脸上的神情,又起了变化。
李道宗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丘行恭这个武夫,竟也懂得引经据典。
但他,岂会就此罢休。
“好一个师从古法!”李道宗再次冷笑,眼中寒光更盛。
“丘总管,敢问前秦之时,可有将立功的奴隶,与秦国锐士混编的先例?”
“可有给这些尚未立功的奴隶,发放一半俸禄的先例?”
他向前一步,咄咄逼人。
“萧羽将十万降卒,与我大唐五万锐士混编一处,日夜相处,这与引狼入室何异?”
“他更是擅自动用国帑,以半俸豢养这十万降卒,此等滥用国帑,收买人心的行径,难道不是大罪?”
“他这是在养兵!养他自己的私兵!”
李道宗的脑海中,浮现出吴达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浮现出李勣那个本该死在狱中,却被萧羽保下的身影。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