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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莱芜辩耕(第1页)

鲁定公二年(前508年)正月初十,莱芜的雪下得细碎却绵密,像把天上的云揉碎了往下撒。

寒风裹着铁厂的煤烟,在山谷里绕出一层浑浊的灰雾,落在人的眉毛上,瞬间结成细冰碴。

孔丘带着子路、冉耕,踩着没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莱芜南麓走——雪地里的脚印刚踩出来,就被新雪覆上一层薄壳,像极了鲁国庶民那些转瞬即逝的希望。

铁厂的轮廓在雾里渐渐清晰:三座土高炉冒着黑烟,炉口的火光映得周围的雪泛着橘红;十几个工匠围着铁砧,铁锤砸在铁坯上的“叮当”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火星溅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又很快被新雪盖住。

人群中,一个穿粗褐短袴的青年格外显眼——裤脚扎着麻绳,沾着黑褐色的铁屑,手里攥着块烧红的铁坯,正弯腰在铁砧上捶打,每一下都精准落在铁坯的焊缝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冰珠。

“夫子?”那青年抬起头,放下铁锤,用粗布擦了擦手上的汗,铁屑在布上留下一道黑痕,露出底下磨得发亮的补丁。

他快步走过来,脚步稳得像踩在平地,“我是许衡,前几日收到辛文子先生的信,说您要来看我的铁犁。”他的声音带着铁匠特有的沙哑,却透着股务实的劲,“快进屋里暖和暖和,锅里煮着粟粥,还热着。”

铁厂旁的茅屋不大,屋顶盖着茅草,边缘结着冰壳。

屋里的土灶正烧着桑木,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粟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铁砧上飘来的煤烟味,竟有种奇特的暖意。

墙上挂着张莱芜地形图,用炭笔标着铁矿、实验田的位置,红笔圈出的“实验田”三个字,笔画用力得几乎划破麻布;旁边还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儒学西科: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儒商西技:礼生、棺木、织染、明器”,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很认真,边角处还写着小注:“棺木技改木工技,可造犁锄”,是许衡的笔迹。

“我去年在曲阜西市,见过儒商的丧葬队伍。”许衡给三人盛上粟粥,粗陶碗边缘缺了个口,“八十枚铜币的‘仁俭安魂’,松棺竹骨,纸人陶俑,哭腔规整,很有体面。”

他喝了口粥,继续说,“我跑遍齐鲁,见多了贵族的礼——鼎要青铜的,衣要锦缎的,跟庶民没关系;也见多了商人的利——盐要提价,粮要囤积,只认钱不认人。唯有夫子的儒商,让庶民学礼技能当礼生混口饭,学木工技能做棺椁养家,这才是真‘仁’,不是嘴上说说的空话。”

冉耕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两百枚铜币;五匹玄色麻布——是织染技出的;还有一张十石粟米的粮券——盖着儒商会馆的铜印。

“这些是儒商会馆的一点心意。”他把布包推到许衡面前,“去年昭公葬礼后,鲁棺尺寸、鲁榫、鲁哭腔成了各国的‘丧葬官礼’,齐、晋、卫都来抄咱们的账册,可光有丧葬不够。”他又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榫卯木盒,打开是缩小的犁、锄模型,“孔学私塾的‘棺木技’,可以改成‘木工技’,让弟子们学做农具——你看这犁头的榫卯,用的是‘含小榫’,预留了干缩缝,铁犁用个三五年,榫头松了也不用换,敲敲竹销就能紧,跟咱们的‘仁榫’一个道理。”

许衡拿起犁模型,指尖着榫卯的接口,眼睛亮了——他之前做的铁犁,犁辕和犁铧用铁钉固定,一遇到冻土就容易松,换一次铁钉要耽误半天。

“夫子这榫卯,刚好能解决我的难题!”他兴奋地走到墙角,拖出一具铁犁——犁辕是弯曲的青桐木,犁铧是三角形的莱芜铁,比常犁宽出三寸,边缘还带着没磨掉的毛刺,“我这‘曲辕铁铧’,犁辕弯着好转向,可铁铧重,铁钉总撑不住。要是用‘含小榫’,在犁辕上凿个榫眼,犁铧上焊个榫头,再塞根竹销,肯定结实!”

子路凑过去,用手掂了掂铁犁,沉得他皱了皱眉:“这铁犁得有三十斤吧?农夫扛着下田,怕是费劲。”

“不用扛。”许衡笑着说,“我让成童驯了犍牛,一牛能拉两具犁,比三个壮夫还快。明天我带你们去实验田,让你们看看‘铁犁+垄耕+耕牛’的厉害。”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山谷的雾,洒在地上泛着冷光。

许衡带着三人去实验田,路两旁的积雪还没化,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实验田在莱芜南麓的坡地上,有五十亩大,没有寻常农田的杂乱,反而像用尺量过一样整齐——宽三尺的垄台高耸如堤,用脚踩上去硬实得很;深一尺五的沟洫纵横如网,沟底还留着去年排水的痕迹,几何图案在雪后初晴的光线下,竟有几分像儒商棺椁上的云气暗纹。

“这就是‘畎亩法’。”许衡换上粗褐短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垄台种粟,沟洫排水,看着多费一道工,其实省了不少事。”

他肩扛那具曲辕铁犁,犁铧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铁铧用莱芜精铁捶锻了七次,先烧红了捶,冷了再烧,反复七次,才能翻五寸深的黑盖土——你们看那边的平作田,木犁只能翻三寸,草根翻不出来,第二年还长杂草。”

他喊来个十五六岁的成童,牵着一头犍牛——牛身比寻常黄牛壮一圈,肩高有六尺,筋肉虬结得像铁块,鼻穿铁环,脖子上套着木榫做的轭具,轭具的接口处,竟也用了简单的榫卯,扣在牛肩上严丝合缝。

“这牛是鲁西南黄牛和中原瘤牛杂交的,耐力比普通牛增三成,拉犁走十里地不喘。”许衡负起轭,把犁铧插进土里,对成童说,“扶稳犁把,别晃。”

成童点点头,双手扶着犁把,许衡喝了声“走”,犍牛迈开步子,铁犁插进黑土里,黑盖土如墨浪般翻起,落在垄台上,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一牛抵三夫!”子路忍不住喊出声——他当过武士,知道三个壮夫犁一亩地要半天,这牛半个时辰就犁了半亩,垄台的高度、沟洫的深度,分毫不差,“要是鲁国的三百万亩田都这么种,每年采邑能多收三十万石粟税赋,多养三万甲士!”

许衡停下牛,抹了把汗,雪水混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去年试种了十亩,亩产两石二斗,比平作的一石翻了一倍还多。”他蹲下身,用手扒开垄台的土,里面的粟根比寻常田深一寸,根须密密麻麻扎进土里,“沟洫不仅能排水,还能存肥——把草木灰、粪肥倒在沟里,雨水一冲就渗进垄台,比平作撒肥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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