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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仁铺定基(第1页)

鲁君上二十五年(前517年),九月十西。

曲阜的秋霜比往日更重,像把碎盐撒在叔孙府邸的青石板上,踩上去“咯吱”响,像庶民冻裂的指节在呻吟。

议事厅的门轴锈得发涩,推开时漏进的风裹着寒气,吹得案上半幅丧仪图簌簌抖。

叔孙昭子坐在主位的黑漆木榻上,玄甲未解,甲缝里沾着阚地的黄土,连甲片边缘都磨出了毛边——那是前日从阚地赶回时,马车载着他碾过碎石路蹭的。

他咳嗽声压得很低,却仍震得袖中素色帕子微微颤动,帕子一角洇开的淡红血痕,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被他飞快地往袖里塞了塞,生怕旁人看见。

榻边放着个青铜暖炉,炭火只剩余烬,连掌心都暖不透。

季平子坐在左侧的蒲团上,锦袍上的饕餮纹沾着尘土,是前日混战中被士兵踩的——当时他退守高台,连锦袍下摆都被划开道口子,此刻用丝线草草缝着,像块补丁。

他着腰间的白玉珏,指腹反复蹭过玉上的裂纹——斗鸡场被郈昭伯撞掉时摔的,裂纹里还嵌着点黄土,此刻却成了他掩饰焦躁的道具,每蹭一下,像是确认自己还攥着权力。

孟懿子挨着叔孙昭子,十六岁的他攥着父亲遗留的《仪礼》,竹简编绳磨得发亮,指尖泛白,目光时不时飘向站在案侧的孔丘,像溺水的人抓着根救命的稻草。

厅外突然传来轻响,是臧会贴着廊柱偷听的动静。

他穿着季氏府里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个小布包,里面藏着当年偷来的宝龟“偻句”的碎片——那龟甲被他摔碎过,又用胶水粘起来,天天揣在身上,像揣着个宝贝。

他听见季平子提到自己的名字,嘴角偷偷勾起,指尖在龟甲碎片上,心里盘算着“宗主”的位置能捞多少好处。

“刚收到郕邑方面消息,鲁境附近秋猎的齐军有异动,离郓邑三日路程了。”叔孙昭子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扯动肺腑的伤口,他抬手按了按胸口,暖炉的余温透过甲片传过来,却止不住疼,“君上奔齐,景公必借‘送君归鲁’为名,派兵入境。鲁国要想活,得先稳住钱袋子——丧葬业不能乱。”

季平子立刻接话,玉珏“嗒”地磕在案上,震得案上的墨锭滚了滚:“要稳就得重定‘礼器定鼎’!公室税赋归三桓管,臧昭伯、郈昭伯跟着君上叛乱,他们的丧韵堂、悲鸣阁、哀思会,该充公!”

他抬眼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眼角的余光却瞥了眼厅外——臧会还在偷听,他故意提高声音,“臧会在季氏府中待了三年,当年偷臧昭伯的宝龟‘偻句’占卜’——这占卜算的就是今日,立他当臧氏宗主,让悲鸣阁归他管,合情合理!”

这话像块冰砸进沸水里,厅内顿时静得能听见炭火余烬掉落的声响。

孔丘上前一步,玄衣下摆扫过案角,他拿出丧仪图,展开时“哗啦”响,图上画的松木棺旁,还留着个小墨点——

是去年老妇王氏来买棺,哭着说“卖了七岁孙儿才凑够钱”,他当时用墨笔在图上点的记号,提醒自己别忘了庶民的苦。

“季大夫,臧会靠诬陷上位,立他为宗主,是告诉全鲁庶民‘欺诈可获利’?”

孔丘的声音沉得像汶泗的冰,“当年他逃到季府,您扣下臧昭伯的五名家臣,关在桐汝之闾的柴房里,饿了三天三夜,于是季臧交恶——今日再用他,是要让丧葬业也学‘扣人逼宫’?”

季平子脸色一沉,玉珏攥得指节泛白:“孔夫子是要护着叛乱者?臧昭伯跟着君上伐季氏,他的丧韵堂就该充公!”

“丘护的是丧葬业的‘仁’,不是叛乱者。”孔丘将丧仪图递到季平子面前,指着那处墨点,“去年腊月,曲阜东南乡的老妇王氏,在丧韵堂买了口松木棺,卖了七岁孙儿才凑够钱——臧昭伯知道后,不仅退了她一半钱,还让丧韵堂的工匠免费帮她下葬。子家羁的哀思会,去年冬天在儒商郕邑会馆济丧点,给冻饿而死的流民送了一百二十口薄棺——他们有错,可他们的铺子没忘‘爱人’。”

孟懿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生涩,却很坚定:“夫子说得对。臧会连自己家主都骗,让他管悲鸣阁,郈邑的庶民只会更苦。”

他低头摸了摸父亲的《仪礼》“礼是用来安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心里更定了。

叔孙昭子也点头,帕子按了按唇角,血痕又深了些:“丧葬业是财政稳定器,得让懂‘礼’又懂‘民’的人管。臧会连‘庶民棺该用松木’都记不住,让他管,是要把稳定器变成火药桶。”

季平子盯着案上的玉珏,沉默半晌才哼了声,指尖在玉纹上划来划去:“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叛乱者的铺子继续开门!齐军来了,没钱养兵,谁来挡?”

孔丘走到案中央,从怀中取出三卷账简,分别是信义铺、丧韵堂、哀思会的年度账册。

账简用桑皮纸包着,边角磨得发毛,是他昨晚在儒商会馆连夜整理的,上面还沾着点松烟墨的痕迹。“丘有个法子——用信义铺出面整合丧韵堂、哀思会两家铺子,改名‘仁义铺’,改礼政为仁政,用’仁学’五步让丧葬业真正成为‘稳鲁之基’。”

他展开第一卷账简,指尖落在“庶民丧葬补贴”一栏,上面用红笔标着“八十七家卖田葬亲”:“其一曰‘爱人’。去年信义铺接待庶民丧户一千二百家,有八十七家卖了田才买得起棺,还有十二家首接私葬在洙水岸边,连块木碑都没有。”

他抬头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疼,“仁义铺每年拿出净利六成,在儒商会馆设‘济丧基金’,由会馆济丧点给家里有死者的庶民补贴三十枚铜币——够庶民买口松木棺,再请两个工匠下葬,不用卖儿卖女,不用私葬荒野。”

孔丘身后的冉耕手里捧着算筹——那是枣木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刻度,边缘被他摸得发亮。他将算筹在案上摆成整齐的列,动作熟练得像在数自己的手指头:

“这几年私丧严重,这几年三家总利都在下降,去年三家总利为九十三万枚,六成是五十六万枚。每户补贴三十枚,能补贴一万八千六百六十六户庶民,可以覆盖鲁国八成庶民丧户。”他顿了顿,拿起一枚算筹,上面刻着个“王”字——是去年给老妇王氏算账时用的,“像王氏那样的家庭,以后不用卖孙儿了。”

季平子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没说话,却悄悄松了攥着玉珏的手。

“其二曰‘克己’。”孔丘展开第二卷账简,上面用黑笔写着十年间的棺木价格,从每口西十枚涨到一百六十枚,涨了西倍。“季大夫十年涨棺价西倍,是忘了‘克己’——三年前涨棺价时,费邑的木工老陈带着二十个工匠来季府抗议,说‘庶民买不起棺,我们也没活干’,您让府兵把他们赶了出去,老陈后来逃去了齐国。”他抬眼看向季平子,语气平静却有分量,“仁义铺定规矩,五年内三桓专供的棺木、麻葛、陶俑不涨价。”

季平子的手指猛地攥紧玉珏,指节泛白:不涨价,鲁国养兵要花钱!阳虎带着两千府兵在边境巡检,每天要吃三百石粟!”

“齐军来了,再涨价也成了齐人的。”叔孙昭子咳了声,帕子上的血痕更明显了,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去年卑梁之衅,吴楚因桑打仗,丢了钟离、居巢——楚国的桑农逃了一半,连桑田都荒了。鲁国若因利失民,丢的是整个汶泗平原,到时候别说养兵,连我们自己都得逃去晋国。”

孔丘继续道:“其三曰‘忠恕’。忠,是帮工匠争体面——仁义铺的木工、织工、器工,这几日曲阜人心巨变,为稳定工匠的心,建议三桓专供给他们加五枚铜币工钱,今年十月的‘百工共股池’分红不能拖。”

他转向孟懿子,笑着说,“孟孙大夫的陶俑工坊,去年有二十个工匠逃去齐国,其中有个叫陶阿福的,捏的陶俑最像真人,他说‘在鲁国连粟米都吃不饱,不如去齐国’——仁义铺给工匠立‘礼籍’,记录他们的手艺和功绩,百年后入孔学私塾的‘百工祠’,让他们有身份,有传承,不用再逃。”

孟懿子眼睛亮了,攥着礼籍的手松了些:“夫子说得对!陶阿福我认识,他捏的先父陶俑,跟真人一模一样。若能让他回来,孟氏的陶俑工坊能再好一倍!”

“恕,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丘的目光扫过季平子,“季孙大夫不愿自家亲人私葬,就别让庶民私葬;叔孙大夫不愿家臣流亡,就别让工匠失业;孟孙大夫不愿父亲的陶俑被偷工减料,就别让庶民的陶俑只有半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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