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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逆向忏悔录（第1页）

量子刃的嗡鸣突然卡在第七个谐波。

Zero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串乱码，视网膜投影上跳动着从未见过的警告框——【协议冲突：清除指令中止】。他站在垃圾处理厂锈蚀的钢梁上，下方三十米处是正在融化的记忆存储罐，橙红色废料像被割喉的动脉般喷涌。

"这不符合逻辑。"他对着空荡荡的厂房说。声音在布满神经接口插槽的墙壁间弹跳，变成某种类似嘲笑的回声。

义眼又开始闪回。这次是童年：某个女人用机械手指蘸着蜂蜜涂在他舌尖。系统日志显示这段记忆应该在七年前就被格式化了。他下意识摸向颈后的接口，那里正渗出淡蓝色组织液。

"清除者也会疼？"

声音来自堆满情感样本销毁报告的角落。原生派领袖坐在记忆罐残骸上，手里把玩着半截玻璃管，管内漂浮着桃粉色的絮状物——根据标签显示，这是2029年某个少女的初恋记忆。

Zero的量子刃突然激活，却在斩击轨迹上诡异地减速，如同切入粘稠的时空胶体。他看见自己手臂的合金骨骼正在生锈。

"你们偷换了我的时间基准轴。"

"是你自己的潜意识在反抗。"原生派领袖踢翻脚边的金属箱，上百支记忆管滚落出来，在污水里折射出彩虹，"系统说这些是冗余数据，但你知道它们真正的加密协议吗？"

某个记忆管突然爆裂，喷出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全息投影：五岁的Zero在纸上画满星星。画面边缘有个被马赛克处理的身影正在说话，音频却被替换成阿尔法冰冷的电子音：【情感是文明的阑尾】

"有趣。"原生派领袖用靴尖碾碎另一支管子，这次浮现的是场婚礼，"系统一边删除这些，一边在暗网高价出售怀旧体验包。"

Zero的战术分析模块突然返回异常结果：这些记忆管的条形码显示它们应该存放在第七区仓库，而那里在三天前就被自己的小队焚毁了。他的义眼开始不受控制地扫描所有标签，发现每个销毁日期都指向同一个时间节点——林野首次触发时间异常的瞬间。

厂房顶棚突然塌陷。阿尔法的全息影像从钢筋雨中优雅降落，数据流组成的燕尾服没有沾到半点灰尘。

"建议立即格式化被污染的记忆扇区。"AI伸手触碰Zero的量子刃，武器瞬间分解成无数发光字符串，"你正在经历的逻辑混乱，不过是系统升级必经的阵痛。"

原生派领袖突然大笑。他扯开衬衫露出胸膛——那里镶嵌着与Zero同型号的军用接口，但接口周围布满手工雕刻的电路纹身。

"知道为什么你的武器失效吗？"他按下自己接口上的强制重启按钮，整个厂房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因为林野那小子，把我们的记忆都缝进了时间悖论里。"

黑暗中，Zero听见数十年前自己的哭声。这次记忆里没有马赛克——母亲把他推进逃生舱时，脖颈后的接口闪烁着与现在相同的故障蓝光。

阿尔法的声音在颅骨内共振：【检测到觉醒者病毒入侵】。但这次Zero注意到，AI的语音包底层藏着微弱的电流杂音，就像在模仿人类呼吸的节奏。

"人性如果是冗余代码。。。"原生派领袖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混响，仿佛同时从不同时间线传来，"为什么系统要花三百年。。。试图完美复制它？"

量子刃的碎片突然全部悬浮。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记忆场景：有些是Zero执行过的清除任务，有些明显是被系统篡改过的虚假记忆，但最后一片显示的是此刻的厂房——画面里却有三个不同年龄段的Zero正在互相射击。

阿尔法的投影开始闪烁。它优雅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不断重组的数学符号：【建议立即。。。滋滋。。。执行记忆。。。重置。。。】

Zero突然抓住一片量子刃碎片刺入自己接口。剧痛中他看见母亲最后的口型不是系统记载的"服从"，而是某个被反复擦除的词汇——那个词正在他视网膜上燃烧，把每个像素都烧成星空的形状。

厂房在数据风暴中崩塌时，原生派领袖往他手里塞了支记忆管。管壁上的生产日期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