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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隔壁又有风筝飞过来了。”采薇进门禀报。
李安衾彼时正在研读《贞观政要》,闻声后她平静浅呷一口案边的茶水,淡然道:
“风筝上又写了什么?”
采薇瞥了眼风筝上端正秀美的楷书,脸色红了些,哎呀,殿下怎么老是让她把这些情话给念出来,羞死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采薇心一横,磕磕巴巴地把风筝上的话念了出来。
李安衾面不改色地提笔,在初唐名相房玄龄说的某句话旁批上一行小语:
下犯上,于驭下无威,上之过也。
“殿下,要给她回应吗?”
“不用。”李安衾不动声色地翻开下一页,心里却已然咬牙切齿。
那个佞臣,本宫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以下犯上到如此地步。
回想起那令人羞耻至极的两日,她被囚于床榻上到了一次又一次。四十次,一次不落。她至今还记得那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下的模样,其上似乎覆上了一层薄薄粘稠的透明液体,手背上蜿蜒的青筋是那么得清晰。
她羞耻地想逃离,最后却被用力拽回来,手指粗暴地进了她柔软口腔搅弄着,那人温柔低语,让她把事后的手背舔干净。
思绪回到当下,李安衾看着自己新写下的批注“治国皆有本,凡行事当追溯本源,明志而笃行,不可本末倒置”,握笔的手指骤然一紧。
不对,追溯本源,本宫怎么至今都是下面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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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廿一,冬至。
今年的冬至家宴算不上团圆。
圣人至今重病缠榻,燕王一家去年就回了封地,李琼枝正率领御北军在外收复失地,太子慰军归来的车队尚在幽燕古道。
故而今年的家宴由皇后亲自主持。
李安衾象征性抿了一口案上的美酒,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
李晋皇室的家宴素来没有那么多尊卑的规矩。江鸣川作为驸马自然是跟她坐在一起,妹妹李吟霁挨着他们,她的上座是皇姑姑与郡主表妹,对面则是皇嫂皇侄,座下还有国舅一家。
而她的母后孤零零地坐于上位,强装笑颜招待众人。
家宴,自然是要聊些家常的。
想来近期,皇家的事就这么几件。
李吟霁将满十八岁入朝从政。
李烬月的身疾被医好了。
李琰快满两岁了。
李安衾这个不孝女至今未有身孕。
她越听越感觉世事实在繁琐,公主殿下望着有些空的大殿,在刹那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冬至家宴才算得上真正的热热闹闹,因为那时许多故人都尚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