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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雾室研学（第1页）

齐逍宇赶到操场时，夕阳己将天边染成了金红与橙紫交织的油画。塑胶跑道上，一个穿着浅蓝色运动服的纤细身影正安静地坐在起点旁的长椅上。是白夜。她没有玩手机，只是微微仰着头，望着天边变幻的流云，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柔和而专注。

“抱歉！等很久了吧？”齐逍宇小跑过去，气息微喘，带着刚从泳池带来的水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夜闻声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被等待的不耐烦，反而绽开一个干净的笑容，像初绽的栀子花：“没有很久，我也刚到一会儿。”她站起身，轻盈地跳了跳脚，“正好看看晚霞，很美不是吗？”

“嗯，是挺美的。”齐逍宇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心神却还缠绕在泳池的异常和沈陌心那冰冷的眼神里。他强迫自己回神，“那…开始热身吧？”

两人并排站在跑道边，开始拉伸。动作间，齐逍宇的目光偶尔会掠过白夜。她做侧腰拉伸时，运动服勾勒出少女纤细柔韧的腰线；她踮起脚尖拉伸小腿时，发丝滑落，露出白皙的后颈。这些细微的画面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微小的涟漪，让他心底某处隐秘的角落微微悸动了一下。但下一秒，李小宗手臂上的鳞片、郑墨暗房里那诡异的箱子、沈陌心的身影……这些纷杂沉重的事物又立刻涌回脑海，将那一点点萌动的情愫压了下去。

“好了，跑吧？”白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脸颊因热身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亮晶晶的。

“嗯，跑吧。”齐逍宇点头。

他们并肩跑上跑道，一开始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白夜的节奏很好，步伐轻盈稳定。齐逍宇努力跟上她的步调，但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他斟酌着词句，想就自己暗地里分析过的鱼化龙吊坠组成中发现的未知成分这件事向白夜咨询更加专业的方法来得出这些成分的具体结构，却又觉得在这样安静的慢跑中提起实验室的话题过于突兀和功利。他欲言又止了几次。

“那个……”“你最近……”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开口，随即又同时停下，相视一笑，一丝淡淡的羞涩在空气中弥漫开。

“你先说。”白夜微微偏头，马尾辫在肩头轻轻摇晃。

“呃……”齐逍宇卡壳了，准备好的问题堵在喉咙口，最终变成了，“你……你跑步节奏控制得真好。”一句干巴巴的赞美。

白夜抿嘴笑了笑，没有追问：“谢谢。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看你好像总有心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关切，像羽毛拂过心尖。

齐逍宇心头一暖，随即是更深的无奈和愧疚。他无法向她倾诉那些惊心动魄的秘密。“嗯，是有点，学院任务……挺多的。”他含糊其辞。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暮色渐浓的操场上规律地响起。路灯亮了起来，在跑道上投下两道时而拉长、时而交叠的影子。白夜悄悄放慢了半步，让自己始终落后齐逍宇小半个身位，这样她就能更自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感受着这份并肩前行的宁静。而齐逍宇，感受着身边少女清浅的呼吸和无声的陪伴，那些沉重的心事似乎也被暮色和晚风冲淡了一点点。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黑暗中悄然绽放的夜来香，在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里，无声地氤氲开来，让这圈圈复圈圈的慢跑，染上了一层朦胧而青涩的暖意。

夜色如墨，将青梧学院后山层层浸染。齐逍宇借着月光，熟门熟路地再次摸近那棵巨大的、半枯半荣的古树。树屋的入口隐匿在粗壮的枝桠间，此刻却紧闭着，那扇用废弃实验舱门改造成的门户落了一把沉重的物理锁，冰冷地拒绝着来访者。

“梅特先生？”齐逍宇压低声音，对着缝隙轻唤了几声。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回应他。梅特不在。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这位量子态的老师很少离开树屋范围，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犹豫片刻，他转身走向那片被量子浓雾笼罩的废弃建筑群——凤凰实验室的主体部分。越靠近，空气越发变得粘稠而冰冷，那种熟悉的、仿佛无数细碎耳语般的低频嗡鸣再次包裹了他。视野开始扭曲，寻常的景物边缘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散落的残破仪器，摸索着进入地下实验室的入口。相比外面的破败，这里似乎被某种力量维系着基本的秩序。惨绿色的应急灯灯光在走廊尽头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变幻不定。

最深处的实验室里，各种老式示波器、信号发生器的屏幕闪烁着幽幽光芒，跳动的曲线如同诡异的心电图。一个半透明的、身穿白色实验袍的中年人正背对着入口，专注地观察着一块悬浮在半空、不断流转着复杂公式和模型的光学玻璃板。是伽德华。

“伽德华先生。”齐逍宇出声，打破了实验室里几乎凝滞的寂静。

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研究员特有的专注被打断后的些微不悦，但看到是齐逍宇，那表情缓和了些许。“是你啊，朱雀院的小家伙。有事？”

“我来找梅特先生，他不在树屋。您知道他去哪了吗？”齐逍宇问道，目光不自觉地被那块光学玻璃板上流转的复杂模型吸引，那似乎是一个极其精密的环形结构，标注着许多他看不懂的能量参数和时间坐标。

伽德华摇了摇头，身影似乎因这个动作而微微波动了一下：“不清楚。他的状态…比我们更不稳定，有时会去一些能量节点‘稳固’自身。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告他。”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电子混响般的质感。

齐逍宇点点头，正要开口，伽德华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微微前倾身体，仔细打量着他：“嗯？我上次托梅特给你的那副眼镜呢？在浓雾里行动，没有它可不行。”

齐逍宇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额头，无奈道：“走出量子雾区域后，它…就好像变得不稳定，然后就像烟雾一样消散不见了。”

“消散了…”伽德华若有所思，半透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旁一个同样处于量子态的仪器面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果然，依托这里特殊能量场制作出来的实体物品，还是无法稳定存在于外界。法则的排斥…或者说，是我们自身状态对造物的影响…”他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看向齐逍宇，“这样吧，光给你成品不行。我教你制作的方法和原理，原材料需要你自己从外面带进来。以后一些基础的维护和检测，或许还需要你帮忙。”

齐逍宇心中一喜，这正中下怀：“太好了，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