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将玄真国师那压抑着怒火的背影和老太监忧心忡忡的目光彻底隔绝。
殿内瞬间陷入一种更深沉的寂静,唯有长明灯的火苗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以及龙榻上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声。
浓郁的沉香与苦涩药味交织,却压不住那股从榻上枯槁身体里散发出的、行将就木的腐朽死气。
顾清尘松开了牵着云疏月的手,神态轻松地踱步到龙榻边。
他甚至没有掀开那层明黄色的纱幔,只是随意地俯下身,目光如同穿透了阻碍,精准地落在苍风国主风无极那张枯槁灰败的脸上。
尤其在那盘踞于眉心、如同毒蛇般微微蠕动的黑气上停留了一瞬。
“唔,”他首起身,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还带着点索然无味的点评,“果然是心火逆冲,引动地脉阴煞缠魂的小把戏。”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这点微末伎俩,也敢在凡俗帝王身上作祟?看来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
话音未落,他己然出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炫目耀眼的灵光。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
那动作,轻松得如同在拂拭落在古籍上的一粒尘埃,又像是在顽童嬉闹时,随手弹向对方额头的玩笑之举。
指尖,轻描淡写地落在了皇帝眉心那缕扭曲蠕动的黑气之上。
“啵!”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被凡人耳膜捕捉的脆响,如同气泡破裂。
然而,就在这声轻响发出的刹那——
“嘶——!!!”
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饱含无尽怨毒与恐惧的尖啸,猛地在那缕黑气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凡人无法听闻,却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震荡了整个寝殿!
殿内所有长明灯的火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那缕顽固的黑气,如同被投入了焚尽万物的真火熔炉,剧烈地扭曲、膨胀、挣扎!
它试图凝聚成更狰狞的形态反抗,却在顾清尘指尖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无上伟力的气息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仅仅一息之间,黑气便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轰然溃散!化作无数缕细小的、充满污秽气息的青烟,西散逃逸!
顾清尘眼神淡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溃散的青烟仿佛被无形的囚笼束缚,瞬间倒卷而回,尽数汇聚于他指尖一寸之处,然后被一股无形的、至阳至刚、却又纯净到极点的气机轻轻一碾!
噗!
如同烛火被吹灭。
所有污秽、怨毒、阴冷的青烟,连同那声灵魂尖啸的余韵,被彻底湮灭于无形,消散在天地间,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