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医馆的日子,在柳叶巷的烟火气中,如同溪水般平稳流淌。
顾清尘“顾神医”的名声,伴随着一个个被治愈的病例,悄然传遍了青阳城西区。每日里,医馆门口的小桌旁都排着或长或短的队伍,求诊者络绎不绝。
云疏月也愈发适应了“月姑娘”的角色。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紧抓夫君衣袖、对凡尘喧嚣无所适从的仙子,而是成了医馆里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她清冷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浸润的柔和,抓药时指尖翻飞,分量精准,包扎伤口时动作轻柔利落,安抚病患时虽言语不多,但那份沉静与专注,往往比千言万语更能让人安心。
只有在面对某些意图“多聊几句”的女病人,或者眼神过于“热切”打量顾清尘的妇人时,她那清冷的眸子里才会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生人勿近”的寒气,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得离顾清尘更近一些。
顾清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熨帖。他乐于见到云疏月在这平凡的烟火中逐渐舒展、成长,也享受着她那带着醋意的小小维护。
他坐诊时依旧从容不迫,望闻问切,开方下药,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偶尔遇到棘手的疑难杂症,他也会煞有介事地翻翻他那本医经,然后“灵光一闪”,开出看似普通却总能见效的方子,引得病人千恩万谢,也坐实了他“神医”的名头。
这日午后,送走一位因风寒久咳不愈的老妪,医馆难得清闲片刻。
云疏月正拿着鸡毛掸子,仔细地拂去药柜上的浮尘。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清丽的侧颜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顾清尘则坐在小桌旁,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滑的鹅卵石,那是昨日在河边捡到的,他正琢磨着用它们给云疏月刻个小玩意儿。
“夫君,”云疏月忽然停下动作,转身看向顾清尘,秀眉微蹙,带着一丝疑惑,“方才那位王大娘来抓药时,月儿闻到她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很奇怪的味道。”
“哦?什么味道?”
顾清尘放下鹅卵石,饶有兴致地问。云疏月被封了灵力,五感比凡人敏锐些,但也有限。能让她特意提起,必然有些异常。
“说不清…”
云疏月努力回忆着,小脸上带着困惑,“有点像…潮湿的泥土放了很久发霉的味道,又夹杂着一丝…很淡很淡的腥气?但很奇怪,那味道转瞬即逝,月儿再仔细闻,又没有了。”
她对自己的嗅觉产生了怀疑。
潮湿发霉?腥气?
顾清尘脸上的轻松笑意淡去了一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打开王大娘刚抓走药材的那个抽屉,仔细嗅了嗅。抽屉里是常用的几味祛湿散寒药材:苍术、白术、茯苓…药香浓郁,并无异样。
“药方呢?”顾清尘问。
云疏月立刻从案几上找出那张方子递给他。顾清尘扫了一眼,是很寻常的“玉屏风散”加减,用于固表益气,治疗体虚易感风寒。
药材没问题,方子没问题…那味道从何而来?而且转瞬即逝…
顾清尘沉吟片刻,走到门口,看着王大娘离去的方向,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