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道极的传讯符如同一颗坠入深潭的石子,在顾清尘心中激起千层涟漪。
“心魔引”有线索了!这五个字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他心中那个刚刚萌芽、却关乎云疏月生死存亡的疯狂计划。
他低头,看着怀中正用指尖在他胸口画圈、执着地计算着“西百年刑期”如何执行的云疏月。
她苍白的小脸上带着病态的满足,冰眸中倒映的只有他一人,仿佛这方寸暖帐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然而,那眉心若隐若现的魔纹,却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顾清尘这份安宁的脆弱。
“月儿,”
顾清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打断了她关于“刑期”细节的絮叨,“天衍道宫那边,星老头好像找到了点有趣的东西,关于……你身上那个坏东西的。”
云疏月画圈的手指猛地顿住。她抬起头,冰眸中的慵懒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如同冰湖瞬间冻结。
她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起来,攥着顾清尘衣襟的手猛地收紧:“他?想做什么?”
她对任何试图探究她体内“东西”的人或事,都抱有本能的敌意和警惕,哪怕对方是友非敌。这是她的秘密,她的耻辱,更是她与夫君之间不容外人插足的“私事”!
“别紧张,”顾清尘立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指腹轻轻着她紧绷的后颈,“他只是找到了一些可能帮到我们的线索。
星老头虽然神神叨叨,但本事还是有的。”他刻意将“帮到我们”咬得重了些,将星道极的举动纳入“我们”的范畴,巧妙化解了她的敌意。
云疏月的眼神依旧冰冷,但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许。她将脸重新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商量的执拗:“那……月儿也要去。”
“当然。”
顾清尘毫不犹豫地应道,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让她亲自参与,一方面能安抚她的不安,更重要的是,或许能近距离观察那魔魂在接触到“心魔引”相关信息时的反应!
“不过,月儿得答应夫君,到了天衍道宫,要乖乖的,不能随便拔剑砍人,尤其是不能砍星老头,好不好?”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叮嘱。
云疏月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算是默认。
但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敢乱看,或者乱说话……”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冰冷的杀意己经清晰地传递出来。
顾清尘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他要是敢乱看乱说,不用月儿动手,为夫替你教训他。”
他抱起她,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来,换身衣服,我们这就出发。”
“嗯嗯~”
……
天衍道宫,坐落在苍玄大陆极东之地的“星陨海”深处。
不同于其他宗门的仙山福地、亭台楼阁,天衍道宫的主体,是一座悬浮于无尽星海之上的巨大、古老的青铜星盘。
星盘缓缓旋转,其上铭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星辰轨迹与天道符文,无数细碎的星辰光点如同活物般在符文间流淌、明灭。
整座宫殿散发着一种亘古、神秘、仿佛与诸天星辰同呼吸共命运的浩瀚气息。
当顾清尘携着云疏月,一步踏出虚空,落在星盘边缘时,星道极己带着几位气息沉凝的长老在此等候。
这位天衍道宫的宗主,脸色比上次在清月峰时更加苍白,眼窝深陷,气息虚浮,显然为了推演“心魔引”,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身后那几位长老,也都是面色凝重,看向顾清尘二人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顾首座,云仙子。”星道极拱手行礼、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目光扫过顾清尘怀中依旧被半抱着、眼神冰冷警惕的云疏月时,微微一顿,随即迅速移开,显得极为谨慎。
“星宗主,别客套了。”顾清尘摆摆手,首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熟稔的随意,“你说的线索呢?再晚点,我家月儿怕是要给你这星盘捅几个窟窿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同时敏锐地感觉到怀中云疏月的气息又冷了几分,看向星道极的目光如同冰锥。
星道极苦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事关重大,请随我来。
一行人穿过由流动星光构成的回廊,最终来到星盘最核心的区域——万象星枢殿。
大殿极其空旷,穹顶如同透明的琉璃。映照着外面无尽旋转的星辰大海。
大殿中央,并非神像或法坛,而是一片悬浮在半空、由纯粹的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立体星图!这星图浩瀚无边,无数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有的璀璨夺目,有的黯淡沉寂,有的则拖着长长的、预示灾劫的赤红尾焰。
星图下方,七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长老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维持着星图的运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透支过度的灰败之色。